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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氏家族纪念__顺境逆境家风不变 为官为囚丹心永留
吴氏家族纪念

梦泽世纪老人吴忠亚 4幸结良缘 5插斑武大 6南京请愿

吴厚礼

  4 幸结良缘
  这时,武汉的政局更替,更是令人莫测。父亲在军校打完汀泗桥平叛战斗、回到武汉以后,由于感冒发高烧,随即就被同学们送进了武汉陆军医院。鉴于当时政局十分混乱,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做老百姓的,更是难以分辨谁是谁非。祖父、祖母十分担心血气方刚的父亲,怕他乘一时之勇,在这动荡不定的局势中,不一定会发生出什么不测。因此,当他们得知由军校所组成的独立师,马上就要开赴广州增援起义时。便立即前往医院,严密封锁了这个消息。为了更为放心,他们以便于养病为名,将父亲转移到了祖父任职的刘佐龙司令部内。将他禁锢起来,不许出司令部的大门一步,使父亲与部队完全失去了联系。等到他身体康复时,部队早已远离武汉。因而,就是这样,父亲与部队脱离了联络,被留在了武汉。
  被祖父母强制留在武汉的父亲,病好以后,心里十分不平静。当时,又不比现在,想找那个人打个手机、发个短讯、查个互联网什么的,马上就可以把要找的人、要办的事,找到、办好。他才是个十六、七岁的孩子,孤单一人,像失群的孤雁,经常被着祖父母,独自外出打听消息,希望能与军校同学取得联系。终于有一天,他打听到原武汉军校的一名教官,独立师第一团团长栾腾蛟(保定军校出身),也已离队回到了武汉。他是吴禄贞一位在日本士官学校同学,名叫栾天蔚的本家。此时,栾腾蛟回汉后,已改任湖北省警卫团团长。父亲便立即以一个学兵的身份去见他,向他报告离队后的情况。当他知道父亲是云梦人时,便问起知不知道吴禄贞?父亲回答“正是我的叔父”后,谈话和接待,马上变得十分亲切。当时,正是宁、汉合流,蒋、汪在芦山召开分共会议,提出“讨赤(共产党)”、“讨唐(唐生智)”的口号以后。湖北的亲桂系势力,正在伺机政变,武汉的局势十分混乱。不久,占据湖北的唐生智兵败,退往湖南。胡钧、陶宗泽的部队,在鄂西也快被打跨了,叶琪出任湖北省军事厅厅长。栾腾蛟的警卫团,正在忙于招兵买马,已经将警卫团扩充为一个师,自任师长。他认识了父亲以后,热情地拉着父亲的手,找到他的副师长介绍说:“这个年青人是黄埔学生,绶卿先生的侄儿”。他们互相商量以后,栾腾蛟当即亲笔写了一张便笺,要父亲去省军事厅见叶琪厅长。这时,叶琪也兼任着一个师的师长。当父亲拿着栾的信件去见叶时,叶正带着自己的部队,到襄河一带作战去了。他的一个科长,凭栾腾蛟的亲笔信,当即便收录了父亲。并告诉他担任的是军事厅的上尉科员,随后就给他发了一套军装和符号。
  这一时期,由于武汉政局突变,祖父已离开刘佐龙的部队失业在家,家庭没有了经济来源,生活情况开始困难。去省军事厅领职后,父亲便前往住在武昌涵三宫的岳父家,征求他们的意见。考虑到当时政局动荡,岳父家里的人,都坚决不同意父亲再进入军界谋职。此时,外祖父的一个好朋友黄陂人金良元,(曾在武昌追随过吴禄贞,是武昌首义成员,与湖北省的主席张知本,也有私人关系)在省建设厅(厅长石瑛)所属的工矿局担任局长,住的地方离胡家不远。于是,外祖父当即就把父亲带去见金良元,请他给安排一份工作。省工矿局设在武昌平湖门的长江边,人员都已满额,就剩下一个录士的缺位。虽然,双方都认为这个职位太低,有些委曲。但父亲认为,祖父正失业在家,急需接济生活,既然不同意他去省军事厅,便接受了这个职务。上班后,第二年的上半年,有个出纳员因被撤职,父亲便改任了出纳员,从此,脱离了军界。
  1928年,父亲已年满18岁,与母亲订婚以后,两方关系很好。祖父母为了给父亲筹备婚事,极积设法改善住房条件。正好这时,遇到了祖父当年在湖南长沙当教官时的一个士兵,他在湖南的几年内战中,一直没有离开部队,民国14年(1922)以后,当上了军官。因为湖南内战反复,避居在汉口协隆里,在汉兴昌营造厂(即鲁家开办的建筑企业)的对面租了一栋两层楼的房子,以其中一半转租,做起了二房东。这时,由于湖南的政局又翻了过来,他决定再返湖南,便把这个“二房东”的机会,无偿地让给了祖父。于是,祖父母不花任何成本,仍将二楼出租,以房租抵交房租,等於是免费住进了这栋楼房的一楼。有了这个宽敞而又不花租金的住房条件,再加上又有在工矿局任职员的工薪。这年十月,父亲便在这里与正在读书的母亲举行了婚礼。
  婚后不久,省政府改组,由于官场上的内部斗争,工矿局并入湖北省建设厅。当时的社会里,各部门都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工矿局长金良元一走,父亲的出纳员职务也很快就被辞退。这时,工矿局金局长有个本家的侄儿,在汉口开私人银行,由于金的关系,父亲与他也已很熟识。于是,便经他介绍去找一个税务局的胡局长,此人虽不是母亲娘家的同族,但是母亲四叔父(即我们的四外公)一个很要好的同学。于是,便给父亲在这个税务局,安插了一个管卷烟印花税的小职员。工薪虽然更低,但当时蒋介石正与占据武汉的李宗仁、白崇喜交战,社会时局很乱。老人们认为,一个年青人,到这里上班工作,总比失业流落在社会上,还是要好一些。如是,父亲便转移到这个单位继续工作。
  经过一场蒋、桂大战,结果桂系军阀兵败。盘据在武汉多年的李宗仁、白崇喜,以及他们的全部人马,都退出了武汉。张治中以蒋介石武汉行营主任的名义,从南京出发,带领全部由黄埔军校第7期学生组成的混成团,于10月23日深夜,进抵武汉。一时间,武汉三镇的卫戍勤务,全由第7期黄埔学生担任,各个部门,也都是派的黄埔军校出身的人员接收。这时,黄埔三期毕业留校的陈希平,也随军进入武汉,发表为国民党武汉市党部委员。陈希平是云梦人,在军校时,父亲就与他已经十分熟识。市党部设立组织部、宣传部、训练部等组织机构,陈希平兼任训练部部长。父亲知道了这个情况以后,十分高兴,立即辞去了上班还不到两个月的税务员职务。在一天的早上,径直去到了陈希平的办公室。正好,陈与一个姓李的、一个名叫邓希(都是黄埔同学)的秘书和一个名叫杨春波(解放后在湖北民革任职)的,四个人,正在商量填写训练部干部的名单,父亲便要求陈希平把自己的名字也写上。陈说:你不会文秘怎么安排呢?父亲回答说:我在工矿局任过科员,做文职不成问题。陈便将他的名字,写进了总务科助理干事名下。父亲也不管这个职务是大是小,只看到这个单位,都是一些革命青年,到处都是热气腾腾的,与税务局死气沉沉的氛围,完全不一样。便丝毫也不犹豫,第二天就满怀热情地,到总务科(科长姓彭)报到上斑了。过了不久,有一天,在办公室讨论通过成立武汉市青年联合会、妇女联合会、学生联合会、商会等组织的人员。父亲便自荐,加入了学生联合会组织。这个组织里,就有黄埔6期学兵团的陶涤亚,自此,他们之间的私交就一直很好。1948年,武汉解放前夕,父亲去广州时,就曾应邀去青岛与他见面。当时,陶是国民党海军的总政治部主任,之后不久,便随蒋介石撤退去了台湾。直至40多年后的1995年,通过亲友关系,他们才又取得了联系。两个八十多岁的老人,相约于1999年在澳门见面。不幸,陶于1998年突然因病去逝,父亲1999年去澳门探亲,得知噩耗,未能了却此愿。陶去逝前,是台湾国民党陆军退伍中将,台湾中国全民民主统一会会长、中华崇德协会理事长、中华黄埔四海同心会指导委员。六妹厚悌及舅侄园丁曾去台湾看望过他,身体健壮,相见十分亲切,与父亲也有信件往来。
  父亲加入市党部训练部的工作以后,免不了天天要接触国共战争,要与一些军界、政界的、包括一些文化层次不高的,社会上的各种各样的人员,来来往往。这都是祖父母,外祖父母、以及母亲所反对和不支持的。同时,也是父亲自己并不甘心情愿去干的。当年,父亲在汉口振华高中之所以中途退学,一方面是受到了大革命时期,革命热潮的影响;更主要的,还是因为家庭经济条件的困难。退学后的几年中,由于政局动乱,也没有继续和安心读书的条件。这期间,他上过军校、当过小职员、也失过业,在社会上乱撞了几年。虽然,增长了不少社会知识和阅历,但,他更深深地感到,就这样混下去,最终是难以实现自己的抱负的。因而,始终都没有放弃过继续求学的愿望。
  结婚以后,母亲极力支持与鼓励他继续完成学业的想法。决定放弃自己的学业,担起供他读书和养家的全部责任。这样,既使他十分感动,也更加促使了他下定立即设法继续读书的决心。为了先帮助母亲找一份稳定的工作,安定好家庭生活的经济来源,父亲利用他在市党部陈希平处工作时,新认识的一个名叫晏永治的黄埔同学。进军校前,因晏是湖北第一师范的学生,大革命失败离开军校后,他以师范生的资格,参加了教育厅招考小学校长的考试,被录取、并发表为汉口市第二完全小学的校长。这个学校规模很大,有十几个班。于是,通过学联的关系,又替母亲弄了一个高中毕业证书(实际母亲只读完高一),作为必须的学历资格证明。再通过这个晏校长的聘请,1930年的新学期,母亲便一面退学,一面在这个学校担任了小学教员。当时,因为祖父也还在断断续续工作,加上母亲的薪资,由祖母主持家务,每月的收入已足够维持一家人的生活,父亲专心读书,就完全没有了后顾之忧。由于有了母亲在精神上的鼓励和经济上的支持,从而也改变了父亲一生的人生道路。
  
  5 插班武大
  从1927年4月,蒋介石利用大革命发动反革命政变,击败各系军阀,实现军事独裁起。一直到1936年12月,暴发“西安事变”,迫使蒋介石放下内战屠刀,实现国共第二次合作止。蒋介石一直顽固地推行“攘外必须先安内”的政策,将战争矛头对准中国共产党。这整整十年中,国内一直进行着内部战争。这时的武汉,是国民党的后方占领区,既远离抗日东北战场,又远离西北内战第一线。相对于国内其他地区来说,武汉经济生活和社会秩序,都比较稳定。因此,这段时间,对于我们的家庭而言,也是相对比较安定的一个时期。
  当时,要进入一个名牌大学,必须要有正式的高中毕业证书,还要进行全面、严格的入学考试。这两个条件,父亲都是不具备的。一是,他在学校时的成绩虽然好,但毕竟没有上过高三,不是高中毕业生;二是,离开学校后,在社会上乱撞了三年。辞去训练部的工作后,实际上是个无业青年。职员不像职员,学生不像学生,功课多少有些荒废。因此,要想直接进入一个好大学,困难确实很大。适逢这时,经中央教育部核准,原来的武昌中华大学(校长陈实)恢复了招生。要进入这所当时人们都知道的所谓“野鸡大学”(即质量较差的大学),不一定要真正的高中毕业文凭,只要交学费,经过一般考试,就可以进去。这就为父亲进入自己的目标---国立武汉大学,提供了一个可供过渡的机会。于是,父亲便下定决心,利用自己曾参加过湖北学生联合会的关系,在振华高中弄了一张毕业文凭,交了一年的学费,通过马马虎虎的考试,便取得了武昌中华大学的学生资格。当时,武汉大学还有一个规定,就是收取转学的插班生,可以不考数学,以考理论学代替。父亲正好是数学基础差一些,而理论又是他的强项。这样,就为他争取进入武汉大学,又开了一个方便之门。为此,他在进入中华大学以后,基本上就没有到中华大学去听过多少课,而是一门心事,住进了已先期在武大读书的、原初中同学金仲威的宿舍里。由同学们帮他借书和辅导,埋头在那里日以继夜地复习功课,准备考武汉大学的插班生。由于准备十分充分,第二年(1930年8月),通过严格的正规考试,果然被当时全国闻名的国立武汉大学政治经济系正榜录取,实现了他梦寐以求的愿望和目标。这与当年考入黄埔一样,既证明了父亲的实力;更证明了父亲确实是在为国家民族振兴,为学习先辈人的榜样,自觉地、扎扎实实地勤奋读书。
  考入武汉大学以后,全家人和亲戚、朋友们,都为他高兴。然而,他自己更加清醒地知道,这种机会是来之不易的。特别是新婚不久的妻子,正在读书的年龄,为了他而奉献了自己的青春。因此,他在进入武汉大学以后,便以争分夺秒的精神,全力以赴地,投入了大学二年级各门课程的学习与冲刺。经过一段时间努力追赶,他发现,他在掇学的这几年中,正是北伐战争冲击教育的时期,在校的学生,其实也经常不上或不能正规上课,在校学生的质量,其实也都不高。从而,他也庆幸自己,虽然在社会上乱撞了几年,不仅没有因此而荒废学业,存在功课赶不上的问题。反而,与在校学生比较,自己的社会知识、思想素质都要丰富和成熟许多。由于他学习刻苦,成绩优秀,逐渐受到了导师和同学们的普遍青睐。不久便被民主推选为武大学生会干事,成为学生活动中,十分活跃的一分子。
  此时,不少昔日曾在黄埔军校、中华大学、振华高中、圣保罗初中的同学,以及后来在机关工作的同事,都因先期走上社会,有的已成为当时党、政、军、学等各界的重要人物。如陈希平、杨锦昱、傅光海、汪宜春等人,已是师长、省、市党部委员、市教育局长等等,有能力经常给父亲以经济上的支援。同时,父亲也常常参加他们的一些社会活动。1931年春季,南京召开第一次全国国民代表大会,时任武汉大学校长的王世杰和父亲的军校同学傅光海,同是湖北武汉的国大代表,又是崇阳籍的同乡。在他们赴南京开会时,因同坐在一条轮船上而相识。在学校里,王是英、法留学归来的著名学者,向来高高在上,对学生一般是不大理会和接近的。他们在船上的在闲谈中,谈到新入校的生源问题时,傅曾向他问及武汉大学的生源和质量情况。王对傅说起去年招生时,来了一个学生,名字我忘记了,听说是云梦吴绶卿先生的侄子。这个学生中文、英文都很好,也很用功,我看很有希望。傅知道他说的就是父亲,便告诉王说:这个人我认识,是我在黄埔军校时的同学。随即就向王介绍了一些他所知道的,关于父亲的情况。回校以后,王世杰校长碰见父亲时便说:原来我以为你进武大,只不过是与许多浮跨子弟一样,只想镀镀金,混一张文凭而已。那知道你还这样用功,认真读书。由于与王世杰的认识,本来在校园就已很活跃的父亲,更是日益显露头角,从而也更受王的器重,并常有接触。进入武大的第二年(大三),政治经济系分设,父亲转入政治系。系主任曾是北大教授,当时国内著名学者周鲠生,父亲也成为他的得意门生。
  6 南京请愿
  武汉大学的前身,是大革命时期的武昌中山大学,大革命时期,曾经是共产党的窝子。蒋汪合流后,被武力解散,不少师生惨遭杀害。因此,在很长一个时期内,学生中仍然心有余悸。王世杰以不热心政治的欧派学者,出任武大首任校长。更促进了武汉大学学生大多不问政治、埋头读书的风气。1931年,发生了惊震中外的“九.一八”事变。武汉三镇,到处响彻着声援抗战,要求抗日的呼声时。武大这潭死水,开始有所触动,但也仅是罢了几天课,游了几次行,算是表了一个态,仍照常上课读书。随着后来全国各地、各界,抗议不断升级,京、沪及全国各地学生,对蒋介石对日的不抵抗政策,忍无可忍,围攻十分激烈;蒋介石当局,也镇压得越来越利害。这时,武汉大学学生中,长期被压抑的爱国激情,才被引发燃烧起来。
  1932年2月,为了促蒋抗日,全校近千名学生,通过长时间的充分民主辩论,决定组织“武大赴京请愿团”, 立即直接去南京国民政府和国民党中央,面见蒋介石,向他请愿。组团中,近300名学生自费报名,父亲被推选为赴京学生干事会总务干事。面对武大局势的急转直下,校长王世杰也不便过于阻止,便将父亲找去,给了他现金1000元,作为贴补学生中途费用,嘱其负责掌管。出发的第一天,同学们行进至武昌汉阳门轮渡码头时,已是傍晚,武汉行营主任兼湖北省主席何成浚,按照蒋介石“阻止武大学生北上”的密令,已下令封锁了江面,过江的轮渡已经提早收班。学生们知道,这是当局故意设卡,便不断高呼口号,提出抗议。决议就在码头,静坐通宵。当寒夜降临时,不少市民纷纷流着眼泪,自动送来被子、食品,给学生御寒、充饥,爱护、同情学生,场面十分感人。学校也怕冻病学生,多次派人,劝说同学们暂回学校,再作交涉。返复纠缠至半夜,愤怒的学生仍然静坐不动,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校长王世杰只好亲自去到江边,多方动员并向学生保证,第二天自己负责送同学们过江。这样,学生们才整队返校。回到学校时,留校同学们集中在学校大门口迎接。当王校长登高讲话时,忽然,人群中有人向校长投掷石块。然后,看到有人向山上的一幢楼房逃走。大家认识,逃跑的人就是国民党学生支部的负责人。这时,已是午夜,校园一片漆黑,学生们群情激愤,四处搜寻未获,楼房门窗均被打坏。在这个气头上,如果当夜此人被抓到,就很可能要出人命(这个学生随后由学校帮助转学,后来在北京清华大学毕业)。折腾了差不多一个通宵,第二天清晨,校长王世杰派人随同学生赴京,一路照应,请愿学生顺利过江,并登上赴南京的班轮。
  武大学生到达南京时,当局早有戒备,已将下关一带的所有旅馆,全部空出。南京市及国民党中央党部,都派有专人接待。学生们全不买这些账,坐在江边码头,等待干事会派人到中央大学学生会联系。等到在该校操场搭起帐篷后,才组织同学离开码头,径直前往那里住下。第二天,干事会便派人到中央党部接洽,指名要蒋介石亲自接见。随后,便有通知,第三天上午8时,武大学生单独去总统府(此前中大、北大、清华等学校都已去过)。在一个平房的大厅里,把队伍整理好后不久,蒋介石由陈立夫、陈布雷二人陪同,从讲台后面,挥着帽子,做着和蔼可亲的样子,环视请愿学生。走到讲台前沿站定后,蒋做出亲近的姿态,招着手请同学向前站,前排与他相距约5米左右停了下来,当时,父亲正站在第一排的中间。然后,按照事先约定的规则,只能由一个学生代表、一人发言。对于蒋的回答,需经半数以上的同学举手同意后,才算结束,离开会场。当总干事念完事先由大家通过,以自由民主,开放党禁,一致抗日为主要内容的请愿书后。接着,蒋介石讲了一个多钟头,其主要内容,是反复的讲他不能首先抵抗日本的“道理”,讲完后,戴上帽子就要走。总干事当即提出,事先已有约定,要问问同学们是否满意,才能结束。结果,在要同学们举手通过时,没有一个人举手。蒋当时表现非常烦躁,说:“我照你们提出的要求都讲了,还要我怎么讲?”相持了一会,见同学们仍不举手退场,便又照与原来一样内容,又讲了一通。这样反复相持了多次,时间已超过中午12点。同学们从没有天亮就起床,此时,肚子都已很饿。但普遍感到,满腔热情来见总统,结果虽不是泼冷水,但仍未满足既定目的。这时,一部份学生见到,下面已布置有便衣游动,怕再挺下去没有好结果。因此,总干事再次提出举手表决时,他自己先举起了手,接着有人(包括父亲)稀稀落落跟着举手。正在这时,站在蒋的两边的陈立夫和陈布雷,便马上高喊:“多数通过、多数通过!”。把已经十分紧张的气氛缓和了过来。如是,在蒋、陈招手致意下,学生只好整队退出了会场。接着,父亲与几个事先分工好的同学、赶紧给大家买来了些熟食,草草充饥,便又整队去中央党部。这时,陈立夫、陈布雷,坐车早已先到中央党部,并已在大礼堂等着学生。这个礼堂设有坐位,并给每个学生发了一大包点心。总干事宣读请愿书后,陈立夫又照蒋介石的口径讲了一遍。见同学们一直都没有举手,便说:“刚才你们向蒋主席请愿,我也在场,我的答复和蒋主席一样,在那里大家都通过了,在这里为什么再三、再四不举手?”并发起了脾气,说学生出尔反尔,有意刁难!陈在上面讲,下面学生纷纷将发的点心,向台上丢去,秩序一片混乱。干事会和学校随员怕出问题,结果仍是不了了之地退了出来。
  回到中央大学操场,各大学的代表,都纷纷来看望和慰问武汉同学。由于学校和当局,始终有人在中间不断地做缓解、说服工作,而且又都是自费,200多人再拖几天,就有断炊的危险,干事会几个人商量,还是劝同学先返校再作打算。这样,武大学生在南京住了两天,除了没有发生流血事件外,事实上是无功而返,丝毫也改变不了蒋介石政权“攘外必先安内”的既定方针。
  当时,南京的气氛已经相当紧张,尽管大多数同学都心怀气愤和不平,也只好坐上已经安排好送武汉学生的轮船,返回了武汉。回校以后,父亲将费用清单和剩余的100多元,交给了王世杰校长,并由干事会分别向全校同学,报告赴京经过。武大学生回汉以后,南京学潮进一步激化。不久,便传来南京当局镇压学生运动,发生枪杀青年学生的惨案。在以后的日子里,武汉大学的学生,开过多次追悼会、声援会和上街游行示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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