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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集《生命似火》9:皮匠摊头的战斗(三)

徐景贤

  皮匠摊头的战斗(三)
  
  就这样,他起早摸黑,工作时练,休息时练,苦练了十多天,终于琢磨出了“一锤一枚钉”的窍门。他发现关键在于捏榔头的姿势,一定要捏在木柄头上,力气要从手腕上使出去,鞋钉钉尖要朝里斜一点,才能做到快、稳、准,啪!啪!啪!一榔头一枚钉。
  提高了敲钉技术,石小喜又想出了事前磨刀的办法。他利用晚上的工余时间,多磨快了几把皮刀,第二天出工时,第一把使钝了,随时可以取用第二把,免得临阵磨刀。由于他千方百计改进技术,使打一双掌子的时间,从原来的半小时缩短到十五分钟,坚持做到了过路顾客修鞋立等可取。
  石小喜,他就是这样一步一个脚印地提高工作质量,树立了社会主义服务行业地信誉,揭露了资本主义自发势力的投机取巧活动。在这一场斗争里面,他得到了越来越多的群众支持,摊上的营业也越来越兴旺。因为任务多,人手少,上级又派了一个老师傅、一个小学徒,前来支援他;相反地,“两头尖”他们的生意却越来越清淡,很少有人去光顾了。
  “软性”进攻的破产
  你以为资本主义自发势力就是这样容易就范的吗?你以为那帮摊贩从此就会老老实实、善罢甘休了吗?不,一切都不是如此简单……
  有一天,石小喜忽然发现那帮摊贩不再和他争生意了,摊址也各自散开。他正在纳闷,“两头尖”忽然装得很亲热地凑近来,打开烟盒,递过一支香烟。
  石小喜想:“这支烟里面有明堂,抽不得!”他没有伸手去接。
  “同行嘛,抽支香烟有啥关系!”“两头尖”表现得很大方。
  “我不会抽烟。”石小喜干脆拒绝了。
  “两头尖”给自己的烟点上了火,喷了一口烟,故作关切地说:“你们生意忙,工作很辛苦。合作商店好是好,就是工资低了一些,不象我们这样,自己设个摊,一天几块钱没有问题!”
  “我们为群众服务,拿固定工资,心里开心,生活有保障。……你们这种钱,我们不稀奇!”石小喜很严肃地把他顶了回去。
  “两头尖”又试探性地问:“你们是有组织的,购买旧车胎很便当吧?”
  “便当?”石小喜想:这次又是搞什么鬼?
  “两头尖”放低了声音说:“只要你有货,出路包在我身上,价钱不成问题,包你不做事也可以天天上馆子。”
  石小喜勃然大怒:“‘两头尖’,你放老实点!休想拖人下水,搞投机套购!”
  “哎,何必呢,何必呢……”“两头尖”见情势不对头,赶快溜走了。
  石小喜把这场“软性”进攻向领导作了汇报。他本来以为事情可以了结,谁知道和他同摊的那位老师傅,在“两头尖”这帮人的巧言蛊惑下,思想发生了一些波动。
  这天收摊以后,那位老师傅半吞半吐地向石小喜披露自己的心思:“我家里人口多,经济负担重……象他们这样搞搞收入不错……”
  看到自己的伙伴受了资本主义的思想影响,石小喜感到十分痛心和难受。但是他觉得自己有责任帮助别人,不能让他走上歧路。他恳切地说:“老师傅,我们都是苦出身,不该忘记过去!拿我来说,八岁给地主放牛,十四岁逃荒到上海做皮匠学徒,打骂挨了多少,技术根本学不到。后来借了印子钱,自己置备了一副皮匠担,做生意的收入连还利息都不够。有一年夏天,我腰下生了个疮,坐不下,站不直,只得跪着做活,足足跪了三个月;又有一次,得了伤寒,也不敢歇工,撑着起来做鞋,不然就得活活饿死。这种苦日脚我们怎么能忘记呢?现在我们鞋匠也走上了集体合作的道路。去年我生了一场大病,住了医院,公家不但帮我付医药费,还发给我工资。这和过去相比,真是一个地,一个天,我们不能走回头路啊!”
  这一番话,说到了老师傅的心坎里,使他眼泪汪汪,忆起了从前的苦,从此打消了走回头路的念头。
  石小喜他们的摊子,就这样经受住了各种风浪的袭击,站稳了脚跟,而且越来越受到顾客的欢迎。因为他们做鞋讲究质量,价格公道,服务态度热情诚恳,一传十,十传百,大家都说这个合作商店派出来的摊子好。附近工厂的工人,嘉定县来市区的农民,华东师范大学的教师和学生,中国科学院冶金陶瓷研究所的工作人员等,都乐于到石小喜摊上来制鞋修鞋,最有趣的是,在武昌华中工学院工作的马同志,每年放假回上海时,总要带一大包鞋子回来,指定要石小喜修制,方始称心。他真可算是石小喜摊上住得最远的一位老顾客了!
  至于“两头尖”他们那帮自发摊贩,因为到处遭到人们的抵制,无法再搞投机取巧的活动,只得在市场管理部门的教育下,回农村参加生产了。
  尾 声
  这就是鞋匠石小喜的平凡而又不平凡的故事。
  你要问石小喜现在怎么样?可以告诉你,今年三月他参加了上海市工业、交通运输、基本建设、财贸方面社会主义建设先进集体、先进生产者大会。会上,当首长把金光闪闪的奖章佩在他胸前的时候,他激动得掉下了泪花。回去以后,他一再对人说:“我为社会主义做得太少,太不够了!”他抓紧向别人学习,除了修制布鞋以外,他又学会了修理皮鞋、套鞋、塑料鞋。他把全副精力交给了为人民服务的工作。
  每天,当你走过中山公园的时候,你就会看见:在那窄窄的石子弄口,在那油毛毡的顶棚下,有一个三十来岁的人,俯倒着他的平顶头,挥舞着手里的榔头,瞧着、打着,不管那骄阳似火,也不管是刮风下雨……
  我们祖国的社会主义基础,正是由这些平凡而又质朴的人们,每日每时,一榔头一铁锤,愈敲愈坚牢,愈打愈结实!
  
   一九六三年九月――十月
  
原文 发表于1965年,散文集《生命似火》作家出版社,发行量35000册  浏览:7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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