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2点多钟我到医院。妈中午回家吃饭，稍带休息一下，此时不在医院。 　　 　　爹爹，今天看到您，我心里猛地一沉，不好呀！ 　　见您，额头上敷着冰袋，颧骨凸起红且亮，鼻翼和眼袋处有汗珠；双眼凹陷，张着嘴呼吸。 　　我叫您：“爹爹，我来了，您听得见吗？”您反映迟钝，没睁眼睛，没抬眼皮，喉咙口有“呵噜噜”声算是回应。我心疼，就觉得您在滑向峡谷深处。 　　我打了半盆热水，给您洗脸，抹去汗珠，轻试眼睛。掀开被子，看到右肩埋的针管，鲜血渗溢、弥漫到四周，立即叫护士，护士看过讲过会儿处理。 　　我在您耳边叫您睁开眼睛，并用手指扒开您上下眼皮，您努力地睁了一次眼睛。您太虚弱了，可能眼皮实在太重了，就睁了这一次，不再睁了。 　　 　　再次睁开眼睛是临终那天。 　　 　　再看您，好像脸上有点光泽了。 　　我对您说：“爹爹啊，您要坚持，不要放弃，您会好起来的。听得见吗？头点点。”您点点头。 　　我再讲一遍，叫您点头，您还是点头，我想您是全听见了。 　　再讲一些话时，您没有反应了。您累了要休息一下了。 　　 　　护工叫我用棉花棒沾水给您润润嘴唇，我照做了。 　　 　　您一直张开嘴呼吸，我滴一点点水在您嘴里，您勉强咽下去，我怕您呛着，不敢再滴水，但知道您非常口渴，后用棉花棒沾水润舌。您已经不会说话。心跳在98次/分钟左右。 　　我用二姆指按摩您的眉间，几下后，心跳下降到92次/分钟左右。表示您感到舒服放松，心跳也减缓。 　　润唇，按摩，交替做了几次。再做按摩时，心跳反而上去了，到102次/分钟，您这是表示不要按摩了，而且眉间的皮肤发红，我只得住手。 　　 　　您的症状，此时我才一步步感到，生命是如此脆弱，必须小心再小心。 　　您的手、脚、腿都冷冷的，因为血液流动不畅通。 　　 　　主诊医生招家属讲述治疗方案：您身上的血栓很严重，血管细，二氧化碳含量过高，缺氧，所以嗜睡。多脏器有病，像链条一环连一环，目前，截断任何一环针对性制订治疗方案及实施用药，作用已不明显。建议，如家属理解接受的话，给生命留一条生路，因为上呼吸机将是终生制的。 　　 　　弟离沪出差。三个人电话商量，最后弟统一决定：爹爹已近半个多月未进食，我们选择给爹爹您插胃管鼻饲，不上呼吸机。弟回复主诊医生家属的统一意见。 　　 　　20点不到，医院规定家属撤离。 　　我在爹爹您耳边说：“爹爹，我现在跟妈回家去了，明天来看你。你好好的，没有事啊。”爹爹您点点头，表示听清楚了。 　　 　　住院，第六天。 　　 　　 　　 　　 　　2015-11-07 00:0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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