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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学庸韩国瑗纪念馆--恩惠无涯 情思永固

像前泣语

学庸

  国瑗,您还能听到我的话吗?我正坐在您的遗像前,泪眼凝视着您的容貌:平静、温柔、隐约的笑容,饱含着慈爱的眼神……,这一切都和过去一样。而您却无言地离去了。我深知您是热爱生活、向往未来的,为人民进入小康而庆幸,为亲友平安而欢欣,为儿孙的健康成长而宽慰,更为我俩的起居饮食、防病健康而操心。正盼望二人偕老、同登寿域,来世再结为夫妻,永远相伴。天拂人愿,成为永远的遗憾。
  回首往事,片片段段,都勾引起无限遐思。我多么想和您娓娓细谈,重温旧日经历,共享悲欢离合情思,但这已永远办不到了。我只有坐在您的遗像前,把这些深藏腹中的话写在纸上,遥寄给您吧。
  
  (一)、初识和新婚
  您记得我们初次见面的情况吗?那是1945年10月,我从成都经川陕公路来到陕西歧山探望叔父婶母,实际上也是为了和您见面。因为1944年日寇进攻豫西南,您和叔婶及仲愚四哥等人随同临汝中学师生自河南淅川,沿白河、汉江经安康、汉中、宝鸡逃难至歧山。日本投降后,学校正拟迁回河南临汝,师生眷属在歧山县城租房暂住,准备返乡。您和哥嫂住地与叔婶隔街相邻,便于互访。那天四哥把我引到您家和您相见,您正在厨房灶前包饺子。初次见面,您显得有些羞怯和矜持,长途逃难中困顿生活使您略显清癯,朴素的衣着衬托出您高雅的神韵,徐缓的话音说明您善良的性格。这些都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
  几天后我们便在西安举行订婚仪式,并在西安东大街正大豫饭庄办了两桌宴席庆贺。出席的除双方家长外,有证婚人——叔父的好友王忠桥老伯和浩卿八表叔以及其它几位亲朋。饭后,王老伯曾向叔父建议:“佳偶天成,双方满意,就认作结婚典礼好了”。但叔父和四哥认为结婚仪式应该办得更隆重些,未采纳王老伯的建议。
  我们在西安分居在南京旅社和东鲁旅馆,白天一同探亲访友。还专花一天时间乘火车到临潼华清池旅行游览。归途中火车上乘客较多,找不到两人并坐的位置,我便让你坐下,我站在你的身旁,交谈旅游所见及感受。此后两天我便返回成都,你回歧山又经西安回到河南。
  1946年5月,中央大学各学院迁返南京,我再次经宝鸡,西安,到临汝暂住。途中曾给你写信,那时,你已在开封省立一小任教了。双方家长商量我们的婚期和地点问题,鉴于时值抗战胜利,离散的家人自各地返乡团聚(二妹、三妹自重庆经贵州、湖北回来,选弟自云南昆明回来,我自四川成都返家,叔父婶母携诸妹及学篯自陕西经临汝归来)。八年离散后,全家人安全团圆,已是值得庆贺的事,在故乡举行婚礼,更是喜上加喜。双方家长都同意婚礼在张岗举行,婚期定在中秋节前后,这样安排的唯一缺点是让你辛苦了。您须从开封经郑州、驻马店、沙河店、阎店,并在张岗不远的刘宅村住下,直到婚期。就当时交通情况考虑,我曾暗自耽心,怕你承担不了长途跋涉的辛苦,但你竟也同意了这样的安排,按计划如期赶到刘宅。婚后你曾告诉我,你原希望婚礼在开封租用一宾馆举行,可避免长途劳顿,也可以让你的同事同学莅临庆贺。但你毕竟放弃了这一计划,体现了顾全大局、舍己为人的精神。
  婚礼于旧历八月十六日在张岗家宅举行,姑母、姑奶、表叔、外婆、舅妗等近亲都先期来家,您在您的姑母和二哥护送下自沙河店乘马车前两天来到刘宅,暂住晓舟表叔家。由于旅途劳顿,感冒风寒、发低烧,我闻讯曾去探视慰问,次日就康复了。
  婚礼一切按照传统礼仪进行:亲迎、行礼、拜堂、谢客、宴宾……,上午由景乐表弟作傧相,陪同我衣冠楚楚地骑马由张岗出发,带领花轿和鼓吹乐队,取大道到刘宅,鞠躬致礼请你上轿,在鼓乐声中来到张岗,轿夫们为了延长这段喜庆的气氛,故意绕路行进,本来可于半小时到达的路程走了1个半小时,并给沿途观看的邻亲们就近瞻望来自数百里外的新娘的机会。鞭炮声中,你下轿来到堂屋厅上,我两并立,听证婚人李慕仙先生宣读证书致贺词。接着拜天地、拜祖先、拜父母、叔伯及长辈亲友们。婚宴十余桌,待客百余人。群称这是全村多年来未有的盛事。晚间,亲族弟侄辈又聚众闹房,直到深夜。第二天,叔父带领我俩到位于村南、村西的祖先墓地,焚纸烧香,禀告结婚。经过两天来连续的跪拜行礼,你的两腿 难以举步了,但在人前面上仍堆满幸福的笑容。
  婚后在家住了一个星期,我俩便离开张岗,经过马楼、阎店,在三姑和马表叔处停留一天,由泰增表叔借来一辆马车,把我们送到沙河店。在您家,我以娇客的身份倍受您父辈和兄长们的热情招待,并免除了行礼磕头等礼仪,我知道,这都是您在体贴我,在幕后所起的作用。
  离开您家,乘火车到郑州,那时陇海路郑州开封一段铁路经过黄泛区尚未修复,不通客车,只有几节敞蓬货车,由小型机车拉着往返驶行于临时便道上,权做行人唯一的交通工具。您还记得当时的情景吗?我们坐在一节无蓬货车的底版上,背靠高仅三尺的侧板,时届深秋,寒气逼人。我们互相偎依着,借助两人身体温度,略减一些凉意。车上无灯,四野苍茫,仰望天空,却是一片深蓝的穹窿,满天繁星。我略识几个星座,便给您指认哪个是大熊星座、小熊星座、猎户星座、银河、织女星、牛郎星,并讲述关于星座的神话故事,你听得入神,不时地提出一些问题,并插话补充牛郎织女的动人故事。我们在谈笑中度过这段寂寞的时刻。深夜到达开封。
  次日,您到省立一小上课,我借住在四哥的老友郭斌庆处。新婚蜜月,骤然小别,也觉不舍。第二天早晨七点多钟,我正在挂念一天睽别的情况,您却利用早课前一段时间,穿行几条街道,来到我的住处来看望我了。你的骤然出现,使我喜出望外,情不自禁地拥抱着你,深深相吻。我在开封停留了四五天,要赴南京去,临行前,两人依依惜别,你几次问我什幺时候再来相会,我说:“寒假一定回来”,你半信半疑地说:“不要玩嘴”!两人的心情是一致的,正象西厢记中莺莺送别张生时说的一句词:“未登程先问归期”。
  我到南京后,通过几位老同学的帮助,为你在中央大学附属医院营养室安排一个职员的职位。1947年1月,我如约接你到南京,在同一医院工作,奠定了此后共同生活的基础,永不分离。不久,学校还在文昌桥中大宿舍东楼分给我们一间房子。我们开始有了自己的家。
  
  (二)、钟爱儿女
  毓京是1947年七月出生的,待产的那天夜里,我一直坐在你的床旁,阵阵产痛逼你低声呻吟,辗转床褥。好不容易等到子宫颈口开全,移到产房。几阵剧痛后,小孩出生了。听到哇哇哭声,您脸上展现安慰的笑容,并请接生的医护人员将小孩抱给你看看,完全忘了产前的痛楚。溽暑季节,南京酷热,您和毓京面部、背部都长了小脓包。你不顾自己的病痛,趁着哺乳时间,给躺在怀里的婴儿擦拭皮肤。一个月下来,孩子胖了,您却消瘦了十多斤。
  1949年夏,正值南京初解放,工作很忙,您腹内怀着二儿毓森,他体态肥大,又是横位。您每日多次往返于病案室和青石村宿舍,举步困难,从无怨言,直到8月31日孩子降生。您却留下腹直肌分裂的后遗症,引起身体的痛楚和生活上的不便。毓森周岁,初能学步,一次见您上班回来,急于扑向母怀,绊倒在地,眼部摔伤,您以为眼睛受伤急得大哭,抱住他奔赴手术室,直到手术结束后,医生告诉我们说眼球无事,只是眼睑有一小伤口,已缝合处理好,您才放心。您身体瘦弱,奶汁却多,四个孩子都是母乳喂大的,一岁半才断奶,毓森吃奶直到接近二周岁。夜间吃奶多,排尿就多,尿垫往往被尿浸透,您困乏至极,无力起来换床垫,又不忍叫醒我来帮助你,便宁肯自己躺在湿透的床垫上直到天明。孩子感冒发烧,您常常抱着他彻夜不眠。
  1951年九月,我参加抗美援朝医疗队,考虑到您一人既要上班工作,又需照看两个孩子,实在困难。想到毓京已满四岁,可以就近送入南大附属幼儿园,早出晚归;毓森年龄尚小,只好送到南京鼓楼托儿所,两星期接回家一次。每当送儿入托儿所临别时,毓森找不到妈妈,总是大哭,你也总是躲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暗自哭泣,直到他的哭声渐止,才转身回家。
  毓冉生于1953年,毓丰生于1955年,虽然他们有奶奶及刘阿姨照料,您对他们的关怀,不亚于对京森。您生性慈爱,对儿女抚爱备至,宁愿承担超期哺乳给自己到来的后果,也不愿及时断奶。待他们稍长,可以持箸夹菜了,在饭桌上你千方百计引导他们选用营养丰富的菜肴,先用筷子夹起一块肉菜示范,让他们学习,并放到口里,自己却舍不得吃,把食物重新放到盘子里。我常怪你太自苦了,半讥半赞地说:“这是典型的老母鸡精神!”而你却丝毫不改,坚持到老。对待子女的教育,不论是呀呀学语,还是蹒跚学步,您总亲自示范,从不轻易撒手。说话讲理,从来是轻声细语,决不疾言呵斥。孩子们也深受感染,礼貌待人,尊重师长,好学上进。
  1978、1982、1988年茜茜、苗苗、毅楠先后诞生,你钟爱孙辈的情况更甚于对待子女。茜茜长期与您生活在一起,特别能感受到您的抚爱。您还记得茜茜三四岁时,您曾带她到学校大院购物,途中遇一熟人,路旁交谈几句,一眼不见,找不到她,你惊慌失措,跑遍学校医院整个大院,满处询问,并恳请同事们帮忙寻找,最后在自己的家门口找到了她,你欣喜如狂的心情成为我们喜言乐闻的谈话资料。
  你对待几个儿媳,如同自己的女儿,关心她们的生活,关心她们的健康,也关心她们的工作。闲时常常讲一些为人处事的经验教训,尤其是如何养育子女,使他们健康成长。
  
  (三)、拙夫贤妻
  我幼年不幸,三岁丧母,九岁丧父;十岁以前跟着祖父生活,并受启蒙教育。祖父是一个充满儒家思想,言必忠信、行必笃敬的谦谦君子,对我也是要求按照他的为人行事的规范作一个读书知理的“君子”。他亲自教我识字、读书、背诗、念文。我一边上初小,一边在家读古书,十岁以前,他已给我讲完了四书、五经、尔雅、纲鉴总论及多篇古文和唐诗。十岁以后,为躲避家乡匪患,祖父亲自送我到信阳河南省立第三师范(后改称信阳师范)附小上学,入五年级,此后便跟着当时在信阳教书的叔父,小学毕业后,他带我到开封先后上开封初中、开封高中,又支持我上中央大学读医学院,毕业后留校工作。
  按经历,我是一个“三门”干部,除了一些肤浅片段的书本知识外,具体工作能力、生活本领极差,不能照顾自己的饮食起居。结婚后,您多方面体贴我,关心我的生活、衣着、健康、营养。看到我的工作较忙,您几乎承担了全部家务劳动;书报杂志,你替我整理;写的稿件,你替我抄写;发出的信件,你替我投邮。记得1985年,我们在青岛,一篇文稿急需寄出,您不顾自己疲劳,把文稿从我手里抢过去说:“我替你发”,快步赶赴邮局。衣服破了,你替我缝补;纽扣掉了,你替我钉好;军衣不合身,您替我修理;我写出的文章及讲义初稿,你总是注意收集,避免丢失。至于历年所获得的奖状、证书、立功证书,或兼职聘书等物,更是细心整理,分类编号,严密保存。我素来讨厌到理发店呆坐等候理发,你便学着理,自备一套理发工具,成了我的专职理发师。这样,我既避免了在理发店坐候之苦,又可以安坐家中随时理发。我伤风感冒,您为我熬汤煮药;皮肤碰伤,您为我清洗包扎;特别是在我安装心脏起搏器后发生多次局部感染,每次都引起您的无限忧虑,寝食不安。您全心全意地关心着我,对你自己的生活、健康却不注意。回想这些往事,幸福的回忆和凄凉的现实对照,我不禁伤心落泪,自责我对你的照顾太少,现在想为你做点事已不可能;又怪自己生性木讷少言,未能经常敞开心扉,倾诉衷曲,现在虽有千言万语要向你诉说,您已听不到了。这无尽的遗憾,更向何人说!
  
  (四)、无言永诀
  两个半月前,您刚作了乳腺肿瘤切除手术,我和毓冉正在为您联系进一步检查和放疗及免疫治疗事宜,并想安排时间到口腔医院诊疗牙病和安装义齿,从根本上改善您的营养状况,提高免疫力,加强抗病能力。
  不料3月底,我胸腔皮下 残留的起搏器导线附近再次发炎化脓,我未敢告诉你,怕你挂念,3月31日星期六的早晨,化脓灶破溃,你得知后,异常担心,生怕感染会沿着导线进入心脏;一边埋怨我不注意自己的身体,一边立即打电话给鲁开化主任,征求他对治疗的意见。他认为应该再次进行引流、清创,并将导线消毒、重新包埋;建议我立即住院。您也力促我赶快住院,我住院后,一边进行必要的检查(X线照片、B超、化验),一边静注抗菌药物;尽管我并无严重的症状,您却十分为我担心,顾虑发生各种合并症。夜晚怕别人照顾不便,亲自住在病房,以便观察我的病情,终夜不眠。您自己身体衰弱,又兼手术后不久,经此辛劳,体力更难支持。虽然劝解回家小憩,但挂念我的病,您寝食难安。因行走困难,多次依靠轮椅,由别人推送到达病房。
  我住院后的第五天,3月31日,接受手术治疗——胸壁脓包切开、坏死组织清除,并拟将起搏器导线消毒,移处包埋——由整形外科韩岩主任主刀,前两项手术顺利完成,但起搏器导线却已完全缩入大静脉里面去了,无法钳出。经过几个科的主任、教授会诊,考虑到勉强开胸切开大静脉手术风险太大,决定不再寻找导线。手术自9点钟持续三个小时。当时您得悉导线尾端脱入血管后,定感忧虑。尽管亲友们告诉你手术顺利,我的情况良好;按照你平日心态,定是坐卧不宁。我手术后,为了预防因导线脱入静脉引起败血症,进行大剂量抗菌素静脉滴注;胸部手术伤口也插着两只管子分别冲洗、引流,我只能静卧病床,无法行动,更难回家看您,空自焦虑。
  4月2日,下午5时,您电话叫曹小萍,回家推车送您来病房看我,小萍立即回去了,我怀着盼望的心情,预期不到半小时,就见到您了,但两小时过去了,三小时过去了,仍不见您到来,心知有异,但无从探询。晚上乔泰东、陈唯风先后来病房探视谈了一些安慰的话,劝告多事休息,但对于我涉及您的情况的问话,却无正面回答。一直等到晚上10点丁杰才来告诉我说您的颅内出血,已照了CT,并住入神经内科监护室。我感到震惊和忧虑,要下床去看望您,但以身上吊住了3条导管,分别联着3个瓶子,医生和同事们劝我勿动,说您的病情稳定,正在接受治疗,坚决不同意我下床。
  嗣后两天,都以同样的理由不许我动。直到您病的第三天,拔去了伤口的冲洗管和引流管,暂停静脉输液,才扶我到康复楼内神内病房去看望您。孩子们(毓京、欣荷、毓森、林华、毓丰、民宪、以琴、燕婴等已来西安)和科里的同志们陪同我,怕我精神上受刺激,发生意外。我走进监护室,看到您在昏迷状态,通过气管切口插入呼吸机导管,仪表上显示着心跳、血压、呼吸、血氧饱和度等参数的数值,说明您正在人工呼吸器的支持下维持着呼吸,但对于亲人们的呼喊和晃动却无丝毫反应。我贴近您耳边连声呼叫,您也无回应,我忍不住双眼泪如泉涌。孩子们怕我悲伤过度,把我拉到医生办公室,粟秀初主任正和主管医师讨论治疗方案和制订下一步的措施。对于预后,也有一个比较乐观的估计,认为病情稳定,有可能逐渐恢复神经系统功能。我心里稍感安慰。怀着忧虑和期望的复杂心情,被劝解暂时离开您的病床旁边,回到惠宾病房。由于工作不能长期离开,欣荷、毓森、林华、民宪和季劭、燕婴等先后离开西安,以琴、毓京、毓丰仍留下照顾,和毓冉、小萍分工日夜守护。两个多星期来,您的神志持续在昏迷状态,但手足偶有自主动作,自主呼吸动作的次数较前增多,我感到这是神经系统功能初步恢复的征兆,心理上升起一点希望,期望着您的意识逐渐清醒,能睁开眼,能够出声,能够回答亲人们的呼叫,即令是一声呻吟也会给我们极大的慰藉,但一个星期过去了,两个星期过去了,期望的征兆始终未能出现。您的意识始终在深昏迷状态,藉助于人工呼吸机和持续吸氧和大静脉插管补充营养,血氧饱和度维持在高水平,面色细润,宛如在正常睡眠中。我怀着忡忡忧心,送走一个个白天和夜晚,盼望新的一天会有好的征兆出现。4月28日晚上10点,毓京匆匆从神经内科赶来,说您排出黑便,并拿了一点粪便给我看,色暗红,估计是从回肠或结肠处有大出血,后经过输血、止血药输注,血压保持稳定。但两天后,4月30日晚上,又有一次大量出血,虽采用各种措施急救,未能维持住血压,终于在5月1日的早晨6时40分,您的心脏停止了跳动。荧光屏上的心电曲线成一条水平线,我的一切希望破灭了。在这茫茫世界里,芸芸众生中,我失去了您,成了最孤独的人。我俯身在您的床边,亲吻着您的面颊,喃喃轻呼您的名字,您的面容平静如常,面庞皮肤犹温。就这样您永远地离开了,静默无言地告别了这个世界,留下了亲人们的无限哀思和同事朋友们的思
  念。
   (学庸2003年6月于西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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