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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火红岩__陈然纪念馆
烈火红岩
中国当代文献_中国当代文献~文艺_2704号馆文选__长篇纪实小说 红岩魂

长篇纪实小说 红岩魂 第四章

章轲 黄先钢

  第四章
  
    三天之后,杨清在磁器街嘉阳茶馆被捕。
    任达哉松了一口气。这几天他的日子过得可真够提心吊胆的,领着一伙特务,出了一身臭汗,没头苍蝇般跑遍了过去他同杨清接过头的所有地点,但一无所获。那个叫漆玉麟的行动组长一直跟着他,跟得很有些不耐烦了,连眼珠子都突了出来,要是再找不到杨清,说不定会剥了他任达哉的皮!
    可又怕见到杨清,杨清知道是他任达哉出卖了他,眼睛里会喷吐出怎么样的火焰?
    真是两头受气啊。
    顾不得了,顾不得这么许多了,任达哉想,这种时候,还是活命顶要紧!
    到嘉阳茶馆,任达哉开始也没抱多大的指望。他跟杨清只在这里匆匆见过一面,茶馆对过就是警察局,任达哉不太相信他杨清老会在人家警察眼皮子底下打擂台。
    那天又是礼拜日,茶馆里座无虚设人声鼎沸,不时传来茶房的喊声和小贩们的叫卖。这种乱糟糟的地方,一踏进去他就后悔,肯定又是白跑一趟,这杨清一天到晚忙忙碌碌的,哪有闲心在这儿喝茶?
    想到茶,又见茶客们悠闲自得品茗聊天,嘴巴还真干了起来。脚底板都痛了,再跑,也未必跑得出名堂,喝杯茶歇歇脚也好哟。摸摸口袋,还有点钱,喝茶是够了的,再来盘水果要袋瓜子,也让漆玉麟他们消消无名火。
    正要招呼茶房泡茶,任达哉的眼珠子瞪圆了,杨清,他发现了杨清!
    天助我也!
    任达哉心脏擂鼓似地狂跳起来,那边,就在那边,他迸出喉咙的声音颤抖得失真。
    “是杨清?”
    “没错,就是他!”
    “指准了,到底是哪个?”
    “不好,他起身了,他……”
    见漆玉麟等特务蜂拥而上,任达哉的双腿却软软地像要瘫倒……
    茶馆里一下子就乱了。他听见茶房惊恐的声音:
    “老总,莫在这里开枪啊!”
  
    抓到杨清的消息报到徐远举那里,徐远举真有点喜不自禁了。
    他吩咐手下,立即提审杨清。
    缺口已经打开了,就看接下来的戏怎么唱。凭直感,这是一条特别重要的线索。陈柏林连着任达哉,任达哉连着杨清,杨清他,又会连着谁呢?顺着他们的藤,要摸他们的瓜,一只一只挖出来……一直挖到共党地下组织的老巢!
    二处审讯室里阴森森的宁静。摆放在室内的各色刑具闪着幽幽的光,显示着它的狰狞和蛮横。
    徐远举打量着杨清,杨清也打量着徐远举。
    两个人,似乎都在揣摩着对手的份量。
    “叫什么?”
    “杨清。”
    “哪里人?”
    “邻水。”
    徐远举猛然提高了嗓门:“干什么的?”
    “做小本生意。”
    “住在什么地方?”
    “过街楼旅馆。”
    徐远举冷笑一声,说:“我知道你们的把戏,什么老杨老顾的,全是假的!那个什么‘老顾’不就叫任达哉吗?你说,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杨清。”
    他的声音依然冷冷的平静。
    徐远举愤怒地拍起桌子,说:“放明白点,搞清楚,这是什么地方?我没功夫跟你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你该知道,就是梁山好汉,一进监门也得先打五十杀威棒。我看你年纪轻轻的,眉清目秀,不想让你受皮肉之苦。只要你能把知道的情况全都讲出来,马上就可以放了你!”
    杨清半眯起眼睛打盹,好像真的睡着了。
    徐远举喝道:“睁开眼睛,报上你的真名实姓!”
    “杨清!”
    “告诉你,我这儿的刑具,有最原始的,也有最先进的,杨先生是不是想在我这儿逛逛风景啊?”徐远举威胁说。
    杨清冷笑不语。
    徐远举将烟头按灭在烟缸里,站起身来:“不说?那好吧,那就看我怎么来撬开你的嘴巴!”
    杨清还在冷笑。
    徐远举高喊:“来人啊,把他吊起来,狠狠打!”
    几个特务应声而至,杨清随即被倒挂起来,皮鞭在他的身上挥舞。
    皮鞭的声响和着痛苦的呻吟,使审讯室里变得格外恐怖。
    徐远举的声音回响在杨清耳旁,也仿佛变了形,正如他眼睛里一切都变得颠倒的景象:“说!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杨清的嘴角泛着血沫,说:“杨……杨清……”
    徐远举狂吼:“招出你在共产党里的职务!”
    “我做……做小本生意……”
    “继续用刑!灌水葫芦!看你能挺多久!你是不是想把这儿的刑罚尝遍?”
    辣椒水从鼻孔灌进来,杨清憋紧嘴唇,可随即发出一阵阵剧烈的咳嗽……
    折腾到半夜,杨清已遍体麟伤,气息奄奄了。一盆冷水迎头拨下,杨清重又慢慢睁开了眼睛。
    徐远举像是一只暴怒的狮子,一把揪起杨清的头发,想趁他晕晕乎乎的时候突破防线:“你住在什么地方?”
    “过……过街……楼……”
    “我们查过了,过街楼根本就没有什么旅馆!”
    “我……记不清楚了,我就住在……过街楼……”
    徐远举突然猛吼:“你叫什么名字?”
    “……杨清……杨清!”
    徐远举狠狠地摇动着杨清的脑袋,几近绝望地喊道:“你说不说?你说不说?”
  
    看守所的房间里,只有一盏昏黄的灯泡在半空摇晃。
    门吱呀一声开了,看守陈远德走了进来,看着倚在墙角,气若游丝的杨清,同情地摇摇头。
    处于半昏迷状态的杨清恍恍惚惚,喉头发出微弱的声音:“水……水……”
    陈远德赶紧倒了一杯水,喂给杨清喝。喝得太猛了,水从杨清的嘴角流下,湿了沾血的衣襟。
    陈远德同情地自言自语:“太狠了,打成这副模样?”
    杨清半眯着眼睛看了一下陈远德,没有吱声。
    “先生,很疼吧?想吃点什么?”
    杨清缓缓摇了摇头。
    “看得出来,先生你是一条硬汉!”陈远德压低嗓音说,“进了这儿的人,挨了鞭子,坐了老虎凳,有几个不呼天喊地的?你硬是一声不吭……”
    见一丝傲然的微笑挂在杨清嘴边,陈远德似乎不仅是同情还有些敬佩了,说:“我一个小看守,救不了你,但是你放心先生,我会尽力照顾你的,要什么,我想办法给先生找来。”
    杨清抬头认真看着眼前的看守,问:“你姓啥?”
    “姓陈,耳东陈,陈远德。”
    杨清对这个名字似有所闻,但一时想不起来。他思索了一下,又闭上了眼……
    疼痛一阵阵地袭来,杨清浑身打着哆嗦,他的眼前又变得恍恍惚惚的了。那是谁?是皮晓云,是余祖胜吧?皮晓云认真地填写入党申请书……余祖胜庄严地在党旗下宣警……一叠材料塞进了一只皮箱,放在了床底……自己怎么会把这些重要的材料放在这只箱子里呢?
    徐远举狰狞的脸……皮鞭在挥舞……又有人被吊起来拷打了,不是他杨清,是余祖胜……
    “啊!”
    昏迷的杨清突然发出一声大叫。
    守在门口的陈远德立即走近了杨清,关切地俯下身子喊:“先生,杨先生!”
    杨清睁开了眼睛。
    陈远德摸摸杨清的额头,说:“又发烧了,你还在说梦话……”
    杨清艰难地蠕动着嘴巴,问:“我都……说了些什么?”
    “你发出一声怪叫,做恶梦吧?”杨清正倚着墙角慢慢坐起来,陈远德边说边伸出双手扶住他。
    “进了这地方,就是身体最强壮,也会被他们整垮的。”陈远德说,“我就看过一次他们审讯,再也不敢进去……惨啊!”
    杨清强打精神试探道:“知道这是个阎王殿,为啥还要给他们……做这种挨人骂的操刀鬼?”
    陈远德叹息一声,说:“也是没办法,人总得活嘛。说起来,我家里穷啊,如今吃粮当兵,也是迫不得已。要是有别的法子,哪个肯做这样的差事?”
    杨清说:“你这样年纪轻轻,可以找个别的职业嘛!跟着他们干,不会有出息的。”
    陈远德乖巧地连连点头:“对,先生说得对。”
    杨清打量着陈远德,进一步试探:“你要真不想在这儿呆着,我给你介绍个工作,薪水不比这儿低。我有好几个朋友,生意都做得蛮大……”
    “那太好了!出门在外,谁都要靠朋友,今天,我拉你一把,说不定明天我就有求你的时候。这,我心里明白得很!可是……”陈远德似乎挺高兴,可脸上随即又布起了几丝阴云。
    “怎么啦?”
    “我就是胆子再大,也不敢放了先生啊。再说,就算我能放了你,你也出不了这个大门……”
    杨清说:“放我出去?我想都没想过!”
    “先生真是条硬汉。也别想太多了,日子长着呢。”陈远德站起身来,说,“你好好休息吧,有事叫我。”
    杨清却把他叫住了,突然问道:“你就是那个帮人带过信出去的陈远德?”
    陈远德一惊,急忙打断他的话:“嘘——小声些,外头听到了,是会掉脑壳的!”
    杨清想起来了。去年叶正邦在成都被捕,押到重庆,就是通过一个叫陈远德的看守,把消息传给了万有书局的陆正科。现在,这个陈远德就站在自己的面前。
    杨清抬起头,看着陈远德。在他的心里,突然有了一种孤注一掷的念头。
    “看你这模样,不像我这样没出息,是个做大事的,”陈远德还在说,“你不晓得,楼上那些人贪得很,像先生这样查来查去查不出名堂的,有人贿赂点钱,数目大一点,也就放了。其实,像我们这样的小看守,也会有人给我们塞钱,给他们办事。”
    “钱倒是有……不过,现在我拿不出。”杨清沉吟着说。
    陈远德忙说:“哎,先生,不要误会,钱当然是好东西,我不是光为了钱。”
    杨清又想了一会,对陈远德说:“说起来,也就两桩事让我担心,一桩是我老母亲不晓得我的下落,我怕她老人家急出病来;另一桩嘛,有笔生意再不谈就要耽搁了……”
    “哟,这倒是件要紧的事。”
    “这样吧,我写封信,给和我一起做生意的朋友,请你帮我送一下。”杨清看着陈远德说,“只要你能把信送到,我保证让对方付给你酬劳。嗯,四千万怎么样,不会嫌少吧?”
    陈远德惊讶地把双眼瞪大了:“四千万,这么多啊?”
    杨清说:“那好,麻烦你给我找一支笔,几张纸,哦,还有两个信封……”
  
    天边泛起鱼肚白了。
    杨清是看着陈远德与人交班的,陈远德拍拍口袋,示意杨清放心,还对那位看守说,老王,这位先生是生意人,待他客气点,不会亏待你的!
    可杨清并不知道,才走到大门口,陈远德就停住脚步,犹豫了起来。
    一架天平在他的心中晃荡。
    一头是良心,一头是欲望。
    一头是数目可观的钱,另一头呢?
    这是个难得的机会,他得掂量一下天平两头的份量。
    踌躇着,陈远德还是掉转了身子,走回大楼,匆匆踏上了楼梯,在徐远举办公室门前立定敲门。
    “谁?”
    “我!”
    勤务兵喊:“敲啥子敲?处长在睡觉!”
    陈远德本来就在犹豫,这一来反而有点如释重负的感觉。可就在他转身要走的当口,办公室里却又传出徐远举的声音:“让他进来!”
    门开了,徐远举睡眼惺忪,打着哈欠问:“你一早就敲我的门,一定有要紧事吧?啊?”
    “我有件事向处座报告。”
    真是阴错阳差,眨眨眼的工夫,陈远德又打不了退堂鼓了。
    也许,天平的另一头,已高高地翘起。
    “你……你是哪个组的?”
    “稽押所上士陈远德。”
    “看守?你看守的是谁啊?”
    “杨清。”
    徐远举一愣,睡意彻底醒了,忙问:“杨清?他出什么事了?”
    “没有出事,”陈远德掏出一封信递了上去,说,“请处长过目。”
    徐远举接过信,那是一张便笺:
      亲爱的母亲,我被疯狗咬着了……我死是光荣的。
    你以后向人民的政府要求抚恤……你亲爱的儿子杨清
  
    徐远举看完信,不在意地说:“哦,这不过是一份绝命书,没什么嘛。”
    陈远德一直注意地看着徐远举脸上的表情,这时又递上了另外一封,道:“请处长再看这封信。”
    徐远举瞟了一眼陈远德,又展开来读:
  
      志成公司刘德惠启
      床底箱内的签约请全部焚毁,生意不能做了。请给
    来人四千万酬金。杨清即日
  
    徐远举抬眼认真打量起陈远德来,拉家常似地问他:“你怎么知道我昨晚没回公寓?”
    “我知道处长没撬开杨清的嘴,是不会离开办公室的。”
    徐远举笑了一声,说:“他们答应给你四千万,可我只能奖给你两百万。怎么样?”
    “不,我不是为了钱。”陈远德觉得自己的乖巧在这种时候真派上用场了,说,“要是为了钱,我就把信送去了。”
    “那又为了什么?”
    “为党国效劳,为处长效劳!”
    徐远举拍着陈远德的肩膀,突然大声说:“好,说得好,陈远德少尉!”
    陈远德暗自得意,却说:“处座,您搞错了,我还只是个上士。”
    徐远举摇头笑道:“不,你已经是少尉了,从现在起!”
    陈远德一个立正,大声说:“多谢处座提拔!”
  
    杨清半眯着眼睛坐在墙角,他不清楚外面已发生了难以挽回的灾难。
    杨清早已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他唯一关心的是组织和其他同志的安全。那天在嘉阳茶馆跟地下党员高震明接头商量发动兵工厂斗争的事,见任达哉领着些特务赶来,如果不是为了掩护高震明脱险,故意引开特务的视线,要跑也还是来得及的。当时的念头其实十分简单,任达哉只认得他杨清,不认得高震明,他不能连累了别的同志。昨晚,他孤注一掷,托陈远德带信出去,让人尽快转移掉他住处床下的箱子,也就是那批可能危及同志安全的秘密材料让他牵肠挂肚……然而,仅仅一念之差,竟酿成令人断肠疾首的惨祸。
    志成公司遭到了突击搜查。
    杨清的房间已被翻得乱七八糟。
    床下的那只皮箱,也很快地被特务们找到了。
    身份证、挺进报、军事略图、还有一叠入党申请书……
    雷天元赶紧给徐远举挂了电话,激动得声音都有点发颤:“处座处座,真的是钓上了一条大鱼!全清楚了,这杨清,就是许建业,共党分管工运的许建业!志成公司是重庆地下党的经济机关,一窝共产党啊,全给我们端了!”
    特务们根据从许建业住处搜出的材料,立即出动,逮捕了余祖胜、皮晓云等十八名新入党的工人党员;由志成公司牵连出的地下党员刘德惠、何敬平等也相继被捕。同时,事态还在进一步发展……
    直到看守所外面响起乱糟糟一片嘈杂的声音,又听到特务喊着刘德惠的名字,坐在地上的杨清──不,是许建业──闻声抬起头来,随即大大地吃了一惊,撑起身子,吃力地向门旁挪动。
    走廊上,一群被俘的人被特务押着走过来,有好几个熟悉的面孔,其中就有刘德惠!
    刘德惠被特务推了一把,踉跄了几步,站直身,一抬头,看见了牢门内的许建业。他的神情显得十分复杂,摇着头,长叹道:“唉!杨清啊杨清……”
    他被推搡着往前走去了,但仍然拚着命地扭过头来,将目光投射在许建业身上,那目光很怪很怪。
    许建业像是被那目光罩住了,只是木然地看着。突然,他疯了似的高声喊道:
    “陈远德!陈远德!喊他来!喊他来!”
    看守愣了:“你喊哪个?”
    许建业狂叫:“陈远德!陈远德!他在哪里?啊?我要找他!喊他来见我!”
    看守一笑,说:“喊啥子!喊有啥子用?陈远德不在这里了,这家伙立了大功,升官了!”
    “升官了……?”
    “好家伙,昨天还是上士,一夜过去,就成了少尉……”看守又说。
    许建业浑身颤栗,连两片嘴唇也在不停地哆嗦:“少尉……”
    “这要谢你呀。没你帮忙,他能立功吗?”看守嘲笑许建业道,“你还要找他,到哪里找去?”
    许建业痛苦万分地闭上了眼睛,他的脸色蓦然变得雪白。看守根本没管他什么反应,还自管自说着:“听说,上峰要赏他一大笔钱。他妈的,又升官又发财,这样的好事,怎么都让陈远德轮上了?”
    突然听到牢房内发出了一声闷响,看守急急回头,见门边已无许建业的踪影,便焦急地喊起来:“怎么了怎么了?”
    又是一声闷响。
    看守赶紧掏出钥匙开门,一看,顿时惊呆了。
    墙上,鲜血淋漓。
    许建业拚出全部力气,又将脑袋朝墙上狠狠撞去……
    血花在飞溅……
    看守慌了,急忙上前拖住许建业:“不好了!快来人啊!许建业自杀了!”
    许建业挣扎着,犹如一头暴怒的雄狮。
    看守伸手一看,掌上全是血迹,惊恐地大喊:“医官!医官在哪儿?”
    整个看守所顿时轰动了。
    军医匆匆赶来给许建业包扎,但许建业仍然不停地晃动着脑袋,几个特务使出劲来七手八脚把他拖到了审讯室,按在椅子上,用粗大的绳索将他同椅子绑缚在一起。
    许建业几乎成了一个血人。
    刘德惠被带进来了。
    刘德惠眼中涌出了泪花,他的视线模糊了。面对由于自己的失误而铸成的大错,许建业作出了这样的选择。目睹此情此景,谁能再说些什么呢?刘德惠只能怀着沉重而又复杂的心情,默默地凝视着许建业这位独特的英雄。
    陆坚如指着刘德惠,问许建业:“说,是不是你的同党?”
    许建业一言不发,只是摇头。一摇头,血水,便像雨点一滴滴飘撒。
    “问你话呢,你哑巴了?”陆坚如火了,顺手抄起皮鞭,吼道,“妈的!装死?死了我也要撬开你的嘴……”
    军医正在许建业头上缠着纱布,忙拦着说:“陆课长,打不得,打不得!再打就不行了……”
    陆坚如怒冲冲地推开医官,可那举着皮鞭的手却被徐远举拽住了。
    徐远举瞪了陆坚如一眼,不满地说:“你就知道打!打死了他我审谁,审你陆坚如?”
    陆坚如缩回手,闷声不响了。
    徐远举背起手,围着那张椅子缓缓转了一圈。见许建业咬住嘴唇两目紧闭,看这副样子,许建业是铁了心,再审也审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他想了想,只得轻轻地叹口气,吩咐说:“先送渣滓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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