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之荊恣甦
这一晚,开封府的人因担忧而夜不能寐;白玉堂因奔波忧心而不能成眠;叶朝枫则是满腔的牵挂心痛搅得他无一刻安宁。 天不知不觉翻出鱼肚白色。白玉堂勉强梳洗一番,便急匆匆地赶往大理寺牢房外,谁知一打听,展昭竟在昨夜子时就被以提审的名义从牢中带走了!!现在正于大理寺大堂受审!! 那大理寺狱卒大概是昨夜托展昭的缘故发了一笔不小的横财,当下见白玉堂脸色骤变,好意补充道:“白大爷,小的昨夜见展大人被带走时,脸色苍白得吓人,好像还吐了血————” 话音未落,白玉堂早已不见踪迹。 “这里可是大理寺! 不是开封府大堂可以随便让你闯!”守门的衙役一把拦下白玉堂,开口训斥道,“别说是你一介草民,就算那包拯亲自出马,没有令牌也不得擅自闯堂,干扰办案!!” 白玉堂脾气向来火爆,此时更是心急如焚,俊眉几乎竖起。见衙役如此,已知展昭必定落在庞吉亲信手中。这死猫一心怕连累包拯,此刻不知在遭受怎样的折磨!! 他“唰”一下,抽出手中画影,宝剑如通晓主人心意般刹时发出龙吟之声,充满怒意的声音一字一顿,“我以此剑代替令牌,看看这刑部大堂闯得还是闯不得!!” “造反了造反了~~~~”,大门前顿时乱作一团。只见白玉堂翩翩衣诀如惊鸿穿梭,身形快捷迅速,几个闪身就将那些平日里只会仗势欺人的衙役制住了穴道动弹不得。 说是迟那是快,一队士兵从侧门鱼贯而出,手持长弓,飞快包围了刑部大门,曲身搭箭,弓身拉得满满地直指白玉堂!! “把这个私闯公堂的狂徒给我拿住!”为首之人号令一下,眼看白玉堂将陷入危险境地。 “住手!”一声怒喝,叶朝枫身着便装,翻身下了马,大步如流星地过来。显然他也是刚刚得到了展昭的消息。 为首之人向叶朝枫一施礼,“叶大人,属下奉王大人之命,任何人擅闯公堂,定要拿下!” 叶朝枫自惊闻展昭已连夜被提往大理寺公堂,早已按捺不住心头之火,却沉下声说道:“我奉太师之命,前来观审。你也敢阻拦么?” “这……”众人皆知叶朝枫乃审官院侍卫统领,一向与庞吉往来甚紧,得罪不起。头目忙陪笑言道:“既是自己人,叶大人请便。” 叶朝枫对白玉堂一使眼色,白玉堂只得挤出难看笑容,不甘地对他说道:“叶兄,在下也想见识一番大理寺审犯人的情形,不知可否?” “……原来这位大侠……呵呵,只是不合规矩……”他刚想拒绝,却见叶朝枫眼神寒如冰刃,冷哼一声,不禁一个哆嗦。迟疑中叶朝枫和白玉堂竟已入了大门,头也不回地向里间大堂赶去。 ……庞太师的人,我谁也得罪不起啊……罢了。那守门之人连连叫苦,权宜之下将手下遣散。 白玉堂刚一跨进大理寺刑堂中,便嗅到了血腥味。 “你……”待他见了展昭,连话也说不出来了。只觉得浑身力气,在一瞬间被抽干。 公堂之上,几个衙役正在对居中一人用刑。只是位置甚是奇怪,只专盯着那人的左肩一板又一板地抽。 声音不是很响,却见被打之人虽然硬撑着,却仍禁不住的摇晃一下。 那人,却是展昭! 抽板子也有技巧,有的声音响的吓人,却伤不了人多少,说不定连皮也不会蹭破一块。有的一点声息也无,却能把人打的半死奄奄一息。 这大理寺的王大人本是庞太师的得意门生,平日里便对开封府众人有所不满,见庞太师与包拯素来不睦更是专在一旁煽风点火。这下得了机会可以整治包拯最得意的助手,皇上面前的红人展昭,他又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 今儿一大清早就迫不及待地提了展昭上来开堂,随后根本不顾展昭的回答大动刑罚——刻意像昨日庞太师下的命令般偏对展昭肩膀经络上的伤口动刑。 而展昭自升堂后始终不卑不亢的气度,清亮而坚定的眼眸更是让他怒火中烧。他一心要将些莫须有的罪名扣在展昭头上,谁知展昭受刑无论多重,始终咬紧牙关,除了私闯庞太师府的罪之外一概不认!到了后来,展昭更是只冷冷瞧他,话也懒得多说了。 王叙汴只觉一阵没来由的怒火!他惊堂木拍了不知多少次,行刑的令签也不知扔了多少,衙役只觉打得手酸,竟还是无法让展昭再开口!一种巨大的挫折感让他对展昭一再动刑!! 白玉堂和叶朝枫看见的,正是那王大人满脸怒气的喊:“再动刑!” 展昭依旧神色平静跪在大堂中,听得那阵骚动回头见是他二人,一怔之下苍白如纸的脸上竟露出了不甚清晰忧虑的神情。 他似乎受了极重的内伤,连嘴唇都毫无血色。 白玉堂看着展昭跪下却依然挺直的背影,左肩上斑斑血迹呈纵向的痕迹。凌乱交错着。血迹的颜色深浅不一,有新有旧。 他受伤了?!白玉堂吃惊的几乎要叫出来。他知若展昭愿意,运起内力,打板子会带来的不过是些皮肉伤,又怎么会伤他至此?!莫非自己昨日来探他的时候他便已有伤在身?仔细回想起来,那时展昭的脸的确苍白又疲惫。 再看一眼伤口,白玉堂已明白那是用板子狠盯着未愈合的伤口敲击留下的痕迹。 卑鄙!白玉堂几乎流下泪来,又恨不得破口大骂。 事实上,若不是有人打搅,他真的已这样做了。 可叶朝枫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只见他一个急步上前,在展昭身边立定,晃了下身子——似是心痛地想去扶他,却硬生生的忍住。 “王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他的口气不善,压抑下的怒火显而易见。直挺的身体有如一把随时会出鞘的剑,毫不掩饰自己那嗜人的凌厉剑气!展昭感觉到了,微一皱眉抬眼看他。正待说话,却被那王大人抢了先。 “叶大人!你不过是审官院的侍卫统领,本府让你观审已是宽容。不得扰乱公堂!”他一拍惊堂木,可惜有些心虚。字里行间不过透露个信息给叶朝枫——看在庞太师份上我已给足你面子,还不快退下。 “王大人。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你这是什么意思?!”叶朝枫只一挑眉毛,语气趋冷脸色渐寒。看到展昭伤势不轻,他已完全没有了敷衍的耐性。说话间透露出巨大的压迫感,王叙汴竟是被逼迫的慌不择言。 “什么意思……叶朝枫!本府审问犯人不是由你过问的!来人哪!展昭带人扰乱公堂,给我再打二十大板!” “你敢!”原本听着的白玉堂再是按捺不住,抽了画影就要上前。他是打定主意要闹翻这大理寺了。 “白兄不可!!”展昭惊呼,惊扰大理寺,其罪不轻!叶朝枫抢先一步拦下他,甩给白玉堂一个暂时忍耐眼神。 “王大人,叶某失礼了。不过叶某奉劝王大人一句,大人也知道这展昭是皇上面前红人,为皇上效力无数。更是救过当今的太后!如今离午门之期还有六日,若在那之前皇上改了念头……只怕王大人担当不起!”展昭方才的呼声似乎将他的冷静唤回了一点。叶朝枫此时口口声声说的都是皇上,倒是让那王叙汴愣了一愣。 是啊,皇上也是不止一次将这展昭救下。不知此次又会如何?怪罪下来的话吃不了兜着走的可是自己。可当日展昭投狱之时庞太师可是专门叮嘱于他要好好的“招待”展昭,他又怎敢不从? 这王叙汴还在犹豫间,只见叶朝枫旁若无人的便要扶起展昭带他离开这大理寺了! “慢着!!……谁都不许走!!” “叶……兄你!”展昭吃惊不小,“展某是带罪之人,怎可离开公堂?”握在手里的臂膀绵软无力,叶朝枫只一挑眉。知道展昭的内伤若是再拖下去后果不堪设想。只恨昨夜对庞吉说的期限是日落之前。但不管怎样,他绝不会在让展昭留在这里!! “你本就无罪!”他压抑住言语间的颤抖,一看到展昭的伤势和苍白的脸色,叶朝枫便觉得心如刀绞,又气又恨,气的是展昭,恨的却是自己,平日里的镇定自若在见他受苦的那一刻便已土崩瓦解。 “叶大哥!”展昭的语气里有责怪,却不言语。难道他们要继续昨日无端的争吵吗? “你住口!!”叶朝枫怒道,“早知如此我昨夜就该带你走!!” 白玉堂只觉两人似是发生了些什么,性子本急的他想问个清楚,又觉时机不妥。他只知道叶朝枫既然有持无恐的冲进来必然有他的道理。只是…… 太慢。 “好大的胆子!!”王叙汴见叶朝枫完全没把自己放在眼里,不由得怒向胆边生,又仗着有太师撑腰,“来人那!把他们统统拿下!” 叶朝枫面对围上来的衙役,“哼”了一声,却没有出手。 另一方也不敢轻举妄动。 他们都在僵持。展昭,叶朝枫,白玉堂,甚至王叙汴。紧张的气氛围绕着大堂,让每个人的神经绷紧的不堪重负。 静。从来没有人知道,原来安静也可以这样的逼人。 叶朝枫在安静中等待着什么。 “圣旨到!——————” 终于,一个苍老的嗓音打破了这份由安静创造的紧张,让大堂中人不禁松了口气。 只见庞吉手捧一道旨意,急匆匆地赶了进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开封府四品带刀护卫展昭诬陷朝廷命官一案,经查明乃展昭无意疏忽所致,虽有错,但情有可原。承蒙皇恩浩荡,特赦其罪,改交开封府发落。欽此。” “万岁万岁万万岁!” 庞太师宣完了旨意,特地掉头就走,好象生怕被人看到他的狼狈神色一般。 怎么会这样?!这道圣旨和庞吉突然改变的态度宛若一场闷雷,炸在公堂之上。 白玉堂听完圣旨就立刻跳了起来,窜到展昭面前抓住他的肩膀,道:“猫儿你不用被砍头了!”展昭只是一笑,并不答话。白玉堂只道他是宠辱不惊,却不料展昭已是无力回话。叶朝枫听到圣旨并不吃惊,他低头不语,看向展昭。 展昭吃力的想要起身,叶朝枫刚要去扶,白玉堂已伸手去搀他。展昭摇摇头,示意要自己站起来。 他不愿被看出此时他的疲惫和伤痛已完全的涌了上来。眼前几是一片漆黑。手脚,身体乃至于头,都不似属于自己的——麻木而毫无知觉。他不愿在任何人面前显出痛苦神色来。 他向着唯一的亮光走去。那是属于他的光明。 一步一步。 当展昭完全接触到那模糊的光明时,彻底的黑暗席卷了他。口中有潮湿的苦涩,痛苦没有给他一丝反抗的机会。 叶朝枫和白玉堂,就在这个时候,看到倔强得要自己走出公堂的展昭倒在了门口。 在看到展昭昏过去时,白玉堂还未及反应,只觉身边一人如风般的掠过。再一定睛,却是叶朝枫抱起展昭飞身上马。 “公孙先生,展护卫他伤势如何?”包拯忧心忡忡地凝视着昏迷的展昭,待公孙策把好脉,检视完左肩的伤,他轻轻问道。 白玉堂也从桌旁站起,他原本焦躁的用手指击敲桌面,红木桌都快被击穿,“公孙先生,展昭他————” 叶朝枫却一言不发。自他带展昭回开封府,便未开过口,一张脸阴沉沉的只让人觉得惹不起。现在他只是走到床边,低头伸手又探了探展昭的左手脉搏。 公孙策摇摇头,长叹一声,“展护卫内伤甚重,学生……实无良方。” “什么!我不信!”白玉堂急了,“展小猫他内力深厚,等会醒了就算不能自行运功疗伤,以我之力从旁相助也应该能压制下来!” 公孙策黯然答道,“若是平日的展护卫,自然无碍。但他左肩原已被暗器射穿经络,此后又被人刻意在伤处施加刑罚……筋脉受损之下血淤不通,外加……”他顿了顿,望向叶朝枫,“他似是和内力深厚之人对了一掌而毫无防备,所以内腑受伤极重,再被外伤激化发作,……怕是无力自救。” “内伤……内伤……”白玉堂喃喃自语,“他在牢中,究竟是什么人伤了他?” 包拯呆住了,良久看看白玉堂,再转向叶朝枫,忽然抓住了一丝希望。“若是合他们二人之力,难道还不能助展护卫脱险?” “大人有所不知,若是要合不同的外力……施力之人须师出同门,否则内劲相异相克,展护卫更加凶险。” 白玉堂一咬牙,“猫应该有九条命的,他不会这么容易完了。”“公孙先生,若我以全身内力相搏,展昭可有希望?” 公孙策沉思片刻,犹豫道:“如果有一功力深厚之人将自身内力导入伤者体内,促动凝聚之血气并且将展护卫流散于四肢的内息调节,引回经络不受阻塞,乃是最好的方法。只不过……要是此人功力不足以催动……怕是会被展护卫如今混乱的内息反震,伤及内腑。” “看来还不至于没得救。”白玉堂喃喃自语。他自信内力不弱,“展小猫,你要欠我一份人情了。”说罢便要将掌心抵在展昭胸口。 “等一等。”一直未曾开口的叶朝枫制止了他的动作。“由我来。”他又补充了一句,“你的内力平日逊于展昭,被他反震的机会大,而我和他在伯仲之间,还是我来。” 此言一出,白玉堂的脸“唰”一下变了色,狠狠瞪着叶朝枫。想来若不是为了救展昭,他早已发作了。 他轻轻扶起展昭,随即盘膝坐下,道:“更何况,本就是我无意之下打伤他。为他疗伤……也不足以弥补什么。”此言一出,无咎炸雷,白玉堂的脸色更是难看万分。 叶朝枫也不等他回话,径直言道:“我替展昭疗伤之时,需凝聚心力神智。若是有半点惊扰,只怕功亏一篑。” 包拯公孙策等人皆会意退出房间。只留下白玉堂握剑悄声立于床头,神色阴晴不定,最终还是移到一旁负手而立。 叶朝枫再不多言,直面对着展昭。双掌抵在他胸口白衣之上,将内力缓缓输入。 白玉堂站在一旁,起先是冷眼看那叶朝枫的举动,准备若有不妥画影就嗜血而动!小半个时辰后,见叶朝枫眉头略皱一下,头上似乎也渗出一层薄汗,已是全力而为。他的手与展昭接触的地方,竟是升起了些薄气。想是内力催动到了极致。 再看向展昭,他脸上虽仍无血色,但呼吸已觉平顺,额间满是虚汗。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那薄雾愈发浓了,隐隐可见血色,盘于二人头顶萦绕不去。却见展昭身体微微一震眉间紧锁,一丝鲜血溢出嘴角,人已悠悠将转醒过来。 白玉堂不由得一阵大喜,面露笑意凝视着展昭,心下收起方才对叶朝枫的怀疑——他毕竟用全身内力的代价救下了展昭。何况他内力深厚,若换成自己,是绝不有如此快速有效的。 展昭神志渐渐清朗。他曾无数次的在鬼门关打转最终去而复返。每次醒来都似另一场噩梦——那是无止尽的伤痛和身体的抗争所带来的后果。这次当他的意识逐渐复苏时已做好了接受各种痛苦的准备。却没料到只有一股温暖和细心的热流导入四肢骨骸。 源源不断的浑厚热力注入胸口大穴,引导体内淤积血气翻涌,左肩伤处酸涩刻骨,每每打散了他内息的钝痛在热流环绕之下逐渐淡去,一时间竟觉自身内息将近活动。 他抬眼只见叶朝枫闭目凝神,显然正在消耗大量的元气内力相助自己。心中一阵感激愧疚,“叶大哥……”,没有发觉自己带着信任的浅笑,不由自主地唤了一声,似又支持不住,闭目急喘。 声音虽疲倦低微,却让原本凝神运功的叶朝枫只觉得心头一紧,紧接着胸口一阵刺痛,心神那个瞬间被搅得乱如碎屑纷如繁麻。 叶朝枫猛睁双眼,一阵清亮!复又陷入无限迷茫。 全身真力凝聚之时,若心神稍乱,内息便逆。这是武人都知道的浅显道理。 白玉堂只见叶朝枫脸色陡然变得苍白,额头汗珠滚滚而下,心下道声不好!他未料到定力如此深沉的叶朝枫,竟然只不过被展昭唤了一声,便被搅得乱了心神!! 叶朝枫强忍体内乱窜之力,拼尽全部真元最后一送,硬生生冲破了最后一处凝结的血气,将展昭自身内息激活调顺过来。他的面色血气尽褪,嘴唇禁不住的微抖。 随即猛然撤掌,话也说不出一句,一阵呼吸絮乱,却是撑着床头起身,望了望白玉堂。 白玉堂理会了意思。此时凶险之处已过,展昭身体筋络通畅,内力复苏,只需旁人加一把力便可。 当下他将手掌一抵,运功协助起来。展昭被堵塞的血脉已被打通,淤血散尽,内息也归于原位,是以白玉堂未费什么功夫便已收效显著。 只不过了半个时辰,白玉堂便见展昭一下吐出口鲜血,向前一倒。他赶紧撤掌欲扶。 但展昭竟然自己撑起了身,顾不得擦去嘴角的血迹,喘息道:“放心……我……已无大碍……” 白玉堂见他脸上已有血色,知已成功。按捺不住满心欢喜道,“你这死猫!!到底还想怎么折腾啊!!!!” “白兄……叶大哥,我又连累你们了……”展昭淡淡一笑,却在转向叶朝枫时变得焦虑起来,“叶大哥……你……” 白玉堂一回头,看到叶朝枫满脸疲惫憔悴之色,一手撑住桌面以稳住身体,只是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依旧清亮莫测,似乎是通察世情后的了然。此时他整个人怔怔地凝视着桌面,在出神。 听到展昭的声音,叶朝枫猛地抬头,一瞬间,千万种情绪仿佛从他的眼中掠过————白玉堂捕捉到一抹,他几乎以为自己的眼花了,竟然会觉得有种浓得化不开的苦涩在叶朝枫的眼里生成!! 白玉堂此时感激他救了展昭,不想深究其它。“叶兄,你可有碍?”他上前去扶,叶朝枫身体竟然冰凉微颤,似是受了内伤!! “叶大哥……”展昭看在眼里,心中自责更加急切,无奈力不从心。 “叶某没事。”叶朝枫异常平静地开了口,“只不过耗尽了内力,三日之内有如废人。”他凝视着展昭,方才留露出的浓重苦涩似风过无痕,只是先略带古怪,随后这抹古怪也飞快地被抹得干干净净,表情已是如对着陌生人般全无不妥!!言辞间流露出面对生人时的疏远与客套。 “望展兄好生休养,告辞了。”他冷冷说完,竟甩开白玉堂转身走了。 展昭身体一僵,但说不出半个字。 白玉堂见他神色黯然,料定他是在自责。心头火起,斥道:“你现在知道自己有多会害人了!!!怎么当初就不会爱惜自己啊!!!” “现在又想什么??!!不安心养伤难道还想再让我们救你一次不成?!!” “你这死猫该向我们道歉加道谢!!!” 白玉堂连珠带炮般砸过一串忿忿之词,展昭的脸上却终于露出了一丝苦笑。 云过天青。伤不留痕。 一个月后 “展小猫,人家也是四品官,怎么有一座府宅你却没有?”站在黝黑的门前,白玉堂不忘添上一句,“真不知你这几年怎么混的!!” “叶大哥是武状元出身,自然与我不同。”展昭略带好笑地回答。心中却有一番道不明的滋味————从疗伤那日起,叶朝枫竟是再也没有露过面了。白玉堂瞥他一眼,知道是在担心叶朝枫因为那几日武功尽失遭遇麻烦而深感不安。不由得赌气的加重拍门的动作。 门开了,一个头发胡子花白的老头探出来,“你们……找谁啊?” “老人家,我们是叶大人的好友,特地来看探望他。”展昭温言道。 “啊??什么??”这老人似乎听不大清。 白玉堂只得扯大了喉咙,贴着他的耳道,“我——们——来——找——叶——朝——枫!!”那混小子。他心里补充。 “啊,快请进来。”老人恍然大悟。“两位都请进吧。” 进了门,只见前院四四方方,一条卵石路连着通向前厅,有几只鸽子落在草地上,咕咕叫着觅食。虽然远比不上夏戌良和庞府,却也周正干净。 入了厅,白玉堂上下打量已成习惯,可四周只有简简单单一圈檀木椅,衬着地上的青砖倒也落落大方。两旁各有一对汝窑瓷瓶,只是其中的花卉早已枯萎。 “这真是……”白玉堂摇摇头,却见展昭平依然静视若无睹。心下想是这猫儿就算看到的再怎么奇特大概都不会动下眉毛。 此时又有一老妪捧茶上来,颤颤悠悠的递上,“二位……请用。” 展昭急忙站起接过,“不劳您了。” “啊?你说我们家大人啊……”这老妇竟似乎聋得更加厉害,“我们家大人就来了。”她絮絮叨叨念道,“大人可是个好人那……收留我们孤寡老骨头做事……从来没有为难过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