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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集《生命似火》4:洪泽湖突然冰封以后(二)

徐景贤

  (续上期)
  
  各方紧急动员
  湖面一封冻,中共洪泽县委王书记就上了洪泽湖大堤,了解冰封的情况。在堤上他遇到了怀着同样焦急心情前来观察情况的张县长和陈副县长。
  他们站在堤上,远望洪泽湖,只见平时波浪滔天的湖面,霎时变成了一片白茫茫的冰湖雪海。他们心头感到非常沉重。这是一次突然袭来的自然灾害,很多渔民都猝不及防。按照常年的气候规律:“一九封湖二九开,三九四九等春来”,渔民早就作了封湖的准备,避开了港口,多置备了粮草,但是今年湖面一直没有冰冻。立春以后,渔民们都认为不会再封湖了,纷纷出发捕鱼,谁知到了七九中,还会突然冰封。有些渔船带的粮草少,维持不了几天;有些渔船虽备了粮草,但被冻在湖心,一旦风气冰开,冰山、冰凌将排山倒海而来,肯定会把小小的木船砸得粉碎……
  根据这样的严重情况,县委马上召开了紧急常委会,决定:立刻和各公社联系,摸清灾情;组织生产救灾指挥部进行抢救;立即把情况报告地委、省委。
  和沿湖各公社的无线电报话机很快接通了,紧急消息从四面八方传来。
  “临淮公社洪胜大队有五个生产队全部被冻住湖里!有三个生产队即将断粮!”
  “雪枫公社有四百户在木墩湖面被困,情况不明!”
  “老山公社和附近的两百多条渔船失去联系,其中还有安徽来的渔民!”
  情况最紧急的还是成河公社的报告:
  “我们有两条小船失踪,其中孙成高、孙成好兄弟俩乘的是一条“滑汉船”!”
  “滑汉船!”在这千里冰封的湖面上,一条孤零零的、一无所有的“滑汉船”,能够支撑多久呢?其他渔船也都急待援救,但它们都是生产住家两用船,船上略有粮草,又停靠在一起,可以互相支援,维持一两天还没问题,而这一条“滑汉船”上的渔民,已经处在生死存亡的关头,救援工作是火烧眉毛、刻不容缓了。
  县委立即下达命令:“赶紧寻找,一定要负责找到!”
  事实上,生产队里的渔民早已分头出去寻找自己的阶级弟兄了。成河大队第三生产队的队长,踩着没膝的大雪,连滚带跌,沿湖寻访,走了三十多里路,一直找到泗洪县,撑了一条杂木小船,压冰前进,航了二十来里路,撑到龙集地方,也一无所获。
  在成河公社办公室的无线电报话机前,党委书记和副书记不断和沿湖各公社通话,打听那两条小船有没有漂流到他们那里,回答是:“没有!”“没有!”“没有!”
  在洪泽县委所在地的高良涧大堤旁,陈副县长亲自指挥湖泽二0二号铁壳船出湖救人,可是避风港口冰层太厚,二0二号冲击一次被阻,倒退五十米,再行冲击……连续冲击了七次,只冲开几米冰层,无法前进。县委同志通知三河闸管理所的破冰船前来救援。船行数里,因为冰上积雪太厚,把船边的排水管全部阻塞,不能开动。
  在淮阴,地委和专署听到湖泽湖渔民遇冻的消息,马上要专署交通局派专人连夜赶至淮安,调拨江苏0二一号破冰船。这时,江苏0二一号正在大运河上为一艘客班轮破冰,旅客们听说破冰船有紧急任务,都说救人要紧,说罢纷纷自己动手敲冰,腾出江苏0二一号破冰船连夜赶往洪泽。
  在南京,江苏省委和省人委接到下面的紧急报告,立即部署省民航局、水产局进行抢救。省水产局的干部连夜准备了面包、馒头、苹果和棉被,装入尼龙袋,用塑料绳子捆成一个个空投包。因为冰上空投容易砸碎冰层,需要用降落伞,省水产局就向解放军求援。南京部队某部王部长当即指挥空军保伞室的同志连夜准备,可是空投包较小,挂上大型降落伞容易被风吹走。解放军同志们开动脑筋,最后终于找到了小型的引导伞,又赶到水产局帮助包扎。
  这时已近佛晓,在南京的民航机场上,探照灯亮得如同白昼,开始了一场更紧张的战斗:江苏省民航局半夜紧急请示上海民航管理局,准备将上海飞往重庆的六一三号班机,留在南京救人,上海管理局立即同意。南京机场的工作人员冒雪把飞机上装载的几千公斤货物卸下,同时全体出动扫雪,开辟跑道。机务、航行、商务、气象、通信等方面的工作人员,立刻行动起来:维护飞机,确定航向,测量距离,询问洪泽湖地区的气象情况,确定空中和地面的联系,等等。江苏省民航局负责同志亲自和六一三机组的同志,详细研究了搜索路线和空投方法;在飞机飞以前亲自上机检查,并且向驾驶员作了最后的动员:飞机上没有专门的空投人员,地勤机务组长挺身而出说:“我去!保证完成援救渔民兄弟的任务!”
  多少个人,为援救洪泽湖的渔民,度过了一个又一个不眠的夜晚!他们的心血和劳瘁,是和阶级兄弟的生命安危紧紧维系在一起的呀!“一人有难,众人相助”,这是党的教导,这是我们时代的特征,这也是资本主义世界所无法比拟的社会主义新道德、新风尚!
  正当省委、地委和县委在准备抢救的时候,洪泽湖的渔民们、干部们,也已经紧急行动起来,踏雪破冰,查灾救灾。在成河公社,党委组织了第二次抢救。压冰破冰需要质地坚硬的杂木船,听说渔具加工厂有船,但没有捻好船缝,公社王书记赶到加工厂和工人一商量,大家说干就干,从几尺深的积雪里刨出木船,两小时就捻好了缝。
  两条杂木船,十来个人,组织成第二次救援队,重新出发了。他们带了牙叉篙、木榔头,边压边敲,破冰前进。到了快近黄昏的时候,忽然看见远处有一个黑点,大家兴奋起来,使劲朝前撑,撑到小潮口的东边,找到了培善一家的生产住家两用船。
  原来,遇冻那一天,培善的船比孙成高兄弟的船先返航,但是快要划近尚嘴港口的时候,又被风吹远了。夫妻两人拼全力划着,船还是不肯朝前。最后,他们被冻在一座冰山的后面,船身被遮住了,远处不能望见。船上快要断炊了,培善焦急地想:就是不饿死,等到冰开的时候,船身也会被冰山、冰凌挤得粉碎。然而,他的心里存在着希望,他相信公社一定会派人来救他们的,急中生智,他把一件黑衣服高高地挂在竹竿上,从冰山后面伸了出去。这就是救援队发现的那个小黑点。
  第一条船终于搭救到了,培善和他的妻子擦着眼泪迎接前来营救自己一家的亲人。可是,孙成高两兄弟的船又在哪里呢?天色已经漆黑,救援队小船上的光线微弱的桅灯,在茫茫的雪夜里几乎失去了照明的作用;再说,来时破冰开辟的航道,再迟了就会重新封冻,他们只好带着培善的船,循原路回去。夜深了,在寒气森森的冰湖上,再也辨不清东西南北,船行极为困难。正在这个时候,从遥远的尚嘴港口的方向,忽然点燃起一堆堆的大火。火光温暖了这些夜航者的心,他们奋力朝着自己的公社划去。
  这个火堆,是公社副社长点起来的。他和同志们在湖边守着,守着;眼看天黑了,怕湖里的救援队迷了路,就搬来一百多斤芦柴,堆在高墩上,浇上煤油,举火为号。就是这堆火光,指引着三条小船直奔公社而来。到了下半夜两点钟,船才靠岸。岸上的人看到培善一家被救回,当然十分高兴。但是,孙成高兄弟仍然杳无音信,这使大家又陷入深深的忧虑之中,特别是两兄弟的六十多岁的老母亲,心情更是十分沉重……
  (未完待续)
原文 发表于1965年,散文集《生命似火》作家出版社,发行量35000册  浏览: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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