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罗炳辉挺进皖东（一） 　　1939年4月底，新四军军长叶挺、副司令员罗炳辉、政治部副主任邓子恢、从皖南军部过江整编江北部队，5月初到达庐江县东汤池，组建了新四军江北指挥部，张云逸为指挥,统一指挥新四军在江北的各部队。同时成立党的江北指挥部前委，张云逸兼前委书记。副指挥徐海东、罗炳辉，参谋长赖传珠，副参谋长杨梅生，政治部主任邓子恢兼任、副主任张劲夫。 　　1939年7月，罗炳辉根据新四军江北指挥部指示，在定远县藕塘镇安子集组建新四军第五支队，以四支队八团团部为基础组成第五支队的司、政、后机关，罗炳辉任司令员，郭述申任政治委员，周骏鸣任副司令员，赵启民任参谋长，方毅任政治部主任。原四支队八团、挺进团和第三游击纵队分别编为五支队第八团、第十团、第十五团，原八团教导大队编为五支队教导大队。此时，新四军江北指挥部下辖：四支队、五支队、江北游击纵队三只部队，任务分别是：第四支队开辟以定远县藕塘为中心的皖东津浦路西抗日游击根据地；第五支队开辟以来安县半塔为中心的皖东津浦路东抗日游击根据地；江北游击纵队继续坚持皖中地区，担负皖南军部与江北指挥部交通往来的重要任务。五支队组建后，朱云谦任第十五团政治部组织股股长，8月调任五支队政治部组织科长。 　　五支队刚成立时，部队没有经过严格的军事训练，军事素质较低。为适应对日作战，完成东进抗日的任务，罗炳辉司令非常重视部队的军事素质的培养，他利用部队在藕塘休整的间隙时间，组织部队进行训练。他经常到训练场地言传身教，不仅对作战部队严格要求，对五支队机关也是一样严格要求。他常对指战员们说：“只有平时多流汗，战时才会少流血”。部队经过一段时间的严格训练，战斗力有了很大提高。罗炳辉司令员对部队的严格训练在新四军中是出了名的，朱云谦在他的回忆录中曾这样记述： 　　我第一次见到罗炳辉将军是在 1939 年 8 月。当时，新四军第五支队刚成立不久，正驻在皖东津浦铁路以西的藕塘地区，准备开赴路东地区创建抗日根据地，我被从新四军十五团调来担任支队政治部组织科长。到任不久，有一天，由我带队出早操。天刚透亮，蒙蒙雾霭和袅袅炊烟迷漫在村庄上空。我喊着口令，带队来到村头打麦场上，刚跑了两圈，就看到对面支队司令部驻地村子方向，走来一个身材魁伟的中年军人，他站在操场上背着手朝我们的队伍看了一会，转身向身后的警卫员指指点点地说了几句什么，又跑步来到我的位置上，和善地冲我笑笑，说：“你站到排头去，我来替你一会。”随即他便放开嗓门喊起口令来：“一二三四！……坚持抗战，反对妥协！……坚持团结，反对分裂！”百十人的队伍大声呼应着，一阵雄壮的口令声在广阔的田野上空回荡。他是谁？我默默地想着：听这一口浓重的滇边乡音，他会是----我从十五团调来之前，曾听说五支队罗炳辉司令员是云南人。我在排头位置上不便向身旁同志打听，只好照他的口令跑着。又跑了两圈，他将队伍带出操场，朝野地里的一道约两米宽、一米多深的排水沟跑去，眼看就到水沟跟前了，他还不下达“立定”或是“转弯”的口令，我似乎明由了他的用意，到了沟边，一瞧不足两米宽，沟里水也不深，于是纵身带头跳了过去。队伍跟上来，虽说有个别同志掉到沟里，溅了两脚泥和水，终究是都过去了。接着，他又命令队伍绕回来，我一看他的警卫员不知什么时候已把一根碗口粗的木头横担在沟沿上。这种训练对我来说并不打怵，又带头走了过去，但一些学生出身、参军不久的同志没经过这阵场，在沟边不敢过，只听他大声喊道：“莫怕！拿出胆量来，大不了是掉落沟里湿湿鞋”说罢，自己便大步在独木桥上走了一个来回。 　　趁这空隙，我悄声问身边的同志：“这首长是谁?”“罗司令。”噢，果然是他！大热的天，着装整齐，裹绑腿，扎腰带，左腰上挂支左轮手枪，那身影，那嗓音，那风度，确是一个标准的军人！队伍回到操场上，罗司令员放开嗓门讲评：“今天的早操，我的评价是‘及格’！下一次如果还是这么个水平，那就不及格喽！我们支队不久就要继续东进，那里的环境要比这里艰苦得多，政治干部光会宣传鼓动摇笔杆子就不够了，军事上也得有点真功夫！艺高人胆大，功夫全靠练。野外训练也是一样，练多了，熟能生巧，巧能壮胆。胆就是真功夫，有了这个胆，环境再艰苦，也是‘张飞吃豆芽---小菜’！同志们，我说得对不对呀！’“对---”我和大家高声答着，好像要把一时间周身猛添的劲儿都在这个“对”字里喊出来。 　　队伍解散后，罗司令员叫住我，说：“小伙子，你的军事素养不错呀！看得出，是从部队调来的吧(当时，我们机关多数是青年学生，参军不久)，多大了?在政治部做什么工作?”我答：“二十岁，任组织科长。” 　　“噢。”罗司令员笑呵呵地看着我，又问：“原来在什么部队?” 　　“新四军军部特务营。” 　　“噢，是去年年底随张云逸同志第一批过江的，哈哈，你在江北的资格比我还老哩。” 　　罗司令员亲切幽默的话，倒说得我有些不好意思了。我说：“司令员，你是今年春上和叶挺军长一起来江北的吧！” 　　“是啊，你看，不到半年时间，形势发展多快！可是，这跟唱戏一样，才仅仅开了个头，好戏还在后头呢！只要我们坚决贯彻执行党中央的方针政策，依靠群众，坚持东进，华中的抗战就有希望了。” 　　这次早操训练是朱云谦第一次见到罗炳辉同志，却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心中树立了军人的典范，以致在长期艰苦的战斗环境中，朱云谦也练就了一身标准的军人姿态和良好的军事素养。随后朱云谦跟随罗炳辉司令员转战在淮南大地抗击日寇的战场上。 　　1939年8月底，罗炳辉率八团、十五团和支队机关向东挺进。经过几天的艰苦行军，通过了日、伪军严密控制的封锁线——津浦铁路，到达路东半塔镇。半塔镇北面紧邻盱眙，东面是天长，南面与六合接壤，是一个交通要道，为兵家必争之地。当时，路东地区，除来安、盱眙两个县城仍由国民党政权控制外，周围城镇均被日军侵占。五支队机关和直属队驻扎在半塔集（即今安徽来安县半塔镇），半塔集地处苏皖两省的盱眙、天长、来安、六安、嘉山5县交界处，四周丘陵起伏，战略地位十分重要，这里也正是津浦路东的核心地区。 　　新四军第五支队是共产党独立发展的武装，不被国民党政府承认，在路东地区面临和日军、伪军、国民党顽固派“三角斗争”的局面。当时的路东地区主要由国民党江苏省主席韩德勤势力控制，这些反共顽固派军队和国民党政权人员消极抗战，对新四军则是又怕又恨。五支队深入此地后，派出大批干部和战地服务团人员组成民运队深入到乡村、集镇，积极发动群众，宣传党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政策，建立游击队，壮大抗日武装力量。 　　五支队在皖东的抗日活动引起了日军的恐惧。驻滁县（现今为滁州市）日军奉命向来安一带新四军大举“扫荡”，企图消灭立足未稳的五支队。罗炳辉司令员获悉情报后，他决心打一仗，扩大新四军影响，鼓舞路东军民的抗战士气。9月2日上午，日军从滁县、张八岭出动，向来安进犯。罗炳辉亲率五支队八团一部，冒着斜风细雨，到达来安城南的梁庄。这里是滁县和张八岭两地至来安的必经之路，公路在这里有一段山凹，是伏击的好地方，部队进入阵地待命。下午，从张八岭出动的日军一个大队、伪军两个大队共约七八百人，打着膏药旗，气势汹汹地开来了。当日伪军进入伏击圈后，罗炳辉一声令下：“打！”顷刻间枪声四起，日伪军陷入五支队严密的火力网。战斗一直在密密的雨丝中持续到天黑，敌人被这猝不及防的拦腰一击，打晕了头，丢下一路尸体，仓皇夺路窜进了来安县城。罗炳辉不让日军喘气，决定乘黑夜再袭击一下。他派出一个侦察排，身穿便衣，携带短枪，半夜时分潜入来安城。在日军、伪军驻地中间，分别骚扰了一阵后撤出。敌人惊破了胆，吓昏了头，自己互相打起来，急骤的枪声、小炮声一直响了一夜。 　　天亮时分，精彩的“狗打架”刚刚止息，罗炳辉司令员派警卫员找到朱云谦，叫他到指挥所接受任务。朱云谦立即赶到指挥所，只见院子里通讯员、译电员进进出出，屋于里蜡烛还未熄，罗司令正和其他支队领导伏在方桌上摊开的地图前，看得出领导们又是整夜未合眼。 　　朱云谦喊一声：“报告！” 　　罗司令员转过身，说：“来来，给你一个特殊任务，带上一个连，去把来安县长张北非找回来。根据情况判断，进犯来安之敌可能要逃跑，来安城今天可能拿下来，这县长还由他来干。” 　　当时，来安县城还是国民党控制着，鉴于统一战线关系，罗炳辉在得知日军进攻来安的消息后，向来安县国民党政府作了通报，谁知日军还未到，县长张北非就带着县警备大队弃城逃跑了。打下来安县城后，罗炳辉考虑，来安是新区，建立民主政权的条件还不具备。同时，从群众中了解到，张北非还比较开明，民怨不大，团结他，能影响一大片。所以，让朱云谦将张北非找回来。 　　朱云谦一听是这任务，刚来时的兴头减了一半。 　　看着朱云谦满脸的疑惑，罗司令员笑着说：“这任务没有打冲锋痛快，是吧？搞统一战线嘛，要敢打，还得会拉。来安是新区，我们建立政权的条件现在还不成熟。张北非这个人，民愤不大，团结他一个，能影响一大片，找回来，先干着。如果他能搞团结，我们欢迎。如果搞摩擦，不怕，他反正是我们网里的鱼。” 　　听了这话，朱云谦笑了起来，领会了司令员的意图，他说：“保证完成任务”转身出门，立刻带上—个连队，顺着张北非逃跑的方向追去。朱云谦一直追赶到来安城北30多里处的屯仓，在一户地主家里找到了这位国民党县太爷。朱云谦见到这位惊魂未定的县太爷说：“张县长，我奉罗炳辉司令员的命令，前来接你回县城。”县太爷见朱云谦说的很有诚意，惊魄不定的神情安定了一些，急忙集合手下的队伍。朱云谦看着县太爷手下剩下的寥寥无几的人枪，想起群众都讥笑他是：“天长不长，来安不安。”再看眼前他这副“光杆县长”的落魄样子，不禁对国民党的“抗日救国”嗤之以鼻。 　　当天下午，朱云谦带着张北非和他的残部赶回来安，此时来安城已被新四军攻占，城里的大火也被扑灭。张北非见到罗炳辉司令员，连声道谢。说：“久闻罗公大名，今日一见，三生有幸。贵军驱走日伪，又救县城大火，拯救斯民，张某感激不尽。日后还请罗将军多多吩咐，张某不才，愿为抗日效卑微之力”。朱云谦站在一旁，看着这位在罗炳辉司令员面前毕恭毕敬的国民党县太爷的丑态，愍着嘴笑起来。罗司令向张北非讲述了抗战形势，中国共产党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政策，进一步感动和教育了张北非。罗司令告诉他，晚上要开一个大会，要他主持这个群众大会。罗炳辉司令员对张北非的宽容和大度，在淮南中、上层人土中产生了很大影响。初战来安，日伪胆寒，罗炳辉和五支队威名大振，国民党散布的“新四军游而不击”的谣言也不攻自破了。

原文 发表于戎马生涯朱云谦将军第二章驰骋在抗日的战场上  浏览：6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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