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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家国梦__翼王坪 - 石达开纪念堂
千秋家国梦
9837号馆文选__本馆石达开文章总目和链接__事迹、考证、讨论、感评

石达开军队有没有渡过大渡河万余人又撤回南岸的事?

罗尔纲

  薛福成在《书剧寇石达开就擒事》里,指出石达开大渡河覆
  亡的主要原因是渡过了大渡河万余人,又撤回南岸。他说:
  
  达开以土司之纳其赇也,夷然信之,长驱入险。是时大
  渡河北岸尚无官兵。达开使其下造船筏速渡。渡者已万余
  人。会日暮,忽传令撤还南岸,谓其下曰:“我生平行军谨
  慎,今师渡未及半,倘官军卒至,此危道也,不如俟明日毕
  渡”。迟明,遣贼探视,忽见大渡河及松林河水陡高数丈。
  达开谓山水暴发,一、二日可平也,当少俟之。越二日,水
  势稍平,忽见官军已到北岸,用枪弹隔水击贼,有死
  者。
  
  薛福成对这一段记事,在全文后,还加按语特别声明说:
  “达开之众,半渡撤回,系唐友耕亲告余弟季怀者。余追忆而书
  之”。案唐友耕是清军防守大渡河北岸和俘获石达开的主将。他
  在石达开军队到达紫大地后几天,带清军赶到大渡河北岸防守。
  作为防守主将的唐友耕,他赶到大渡河北岸后,就必须搜集敌
  情,根据敌人当前的行动,来做防御布置。而既渡撤回,便是石
  达开军队当时最主要的行动。一支军队在白天渡河,又从对岸撤
  回来,是众目睽睽的事件,是不会有讹传、讹报的。清朝俘获石
  达开这一役,认为是“实足以申天讨”的大事功,论功行赏,以
  四川总督骆秉章“调度有方”,重庆镇总兵唐友耕“尤为出力”
  为首功。而石达开军队既渡撤回,便意味着事出天幸,非关人力,
  对唐友耕本人“尤为出力”的赏功考语说来,正是一种讽刺。所
  以,唐友耕只是在私人闲谈中才说,也断没有虚假的。
  
  但是,实地经历的人却认为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一氓《从金
  沙江到大渡河》根据他亲身的经历论到此事说:
  
  据《庸庵文续编》所载,石达开的队伍,本已由安顺场
  渡过河一万人,天晚了,后续部队不能再渡。石达开以为他
  一贯用兵谨慎,今天把兵分隔在河的两岸,使兵力分散这不
  大好,重把已过河的一万人渡转来。这里有几个漏洞。既然
  天已晚来不及渡后续部队,那么又那能把已渡过的一万人渡
  回安顺场呢?这个时间那里来呢?有渡这一万人转来的时间,
  为什么不继续渡第二个一万人过去呢?从安顺场渡河点的水势
  来看,天近晚还渡一万人,那船非有二百只不可,一只船一
  次渡二十五人,渡两次。但那个地方,很难一齐摆下两百只
  船来,同时还得有一千六百个熟练的船夫。我们两只船把沿
  河两岸的船夫请完了,也只几十个,还夹了几个生手。结果
  还要撞坏船,押船的政治科学生和船夫自己还送了命,只有
  两个船夫爬起来。石达开那时,那里得来两百只船,一千六
  百名船夫?既已渡过去一万,又渡转来,这简直是岂有此理的
  事。
  
  这一个问题,一方面,是唐友耕不会说谎,另一方面,在紫
  大地渡河地点的水势,据当时的情况,天近晚还渡一万多人,是
  不可能的事。我们如何看待这问题呢?考都履和整理许亮儒《擒
  石野史》记石达开军队抵紫大地一个多月前,赖裕新牺牲后,其
  部队由宰辅赖三统率渡大渡河事说:
  
  十一日,昧爽,赖三前锋三万,直压大树堡,驻三日,
  济大渡河去。十三日,中队二万余续至堡,更锐,驻一日,
  渡河。十四日,后队三万至,毁大树堡,睹大河前横,乃建
  浮桥以济。
  
  案许亮儒为松林地土千户王应元记室,统带地主武装随王应
  元抗拒石达开。大树堡同属越巂厅,就在松林地的东边,许亮儒
  这部野史,是一部当时、当地、当事人的著作。据他记载,当时
  赖三部队前锋三万人过大渡河,三天才渡完,中队二万余人一天
  就渡完,后队三万人却是搭浮桥过渡。这在当地人许亮儒看来,
  一天渡一万人已经是不容易了,到一天渡完二万多人,那更是一
  件少有的事,所以他用“更锐”两字来表达他的体会。那末,石
  达开既渡过一万余人,到了天晚那里还能够把他们渡回紫大地
  呢。那除非是搭浮桥过河,才有可能撤回来。但薛福成明说是船
  渡,而不是搭浮桥过河。薛福成又说石达开把既渡河的军队撤
  回,是怕兵分两岸,陷于危道。其实,兵法畏忌的是在渡河时半
  渡被截击,而大军渡河,先派一部分队伍占据对岸阵地却是必要
  的措施,虽敌人猝至,先头队伍即可迎击,大军陆续渡河,何致
  陷于危道。况石达开军四万人,渡河的一万余人,已渡过四分之
  一,为数已不少,而当时四川清军并没有一支这样强大的军队,
  师渡虽未及半,力量已足与清军相抗,何须既渡撤回。薛福成说
  的是他本人昧于军事的话,而不是真事。所以他所记石达开既渡
  一万余人过大渡河北岸,到天晚又撤回南岸的事,是不可信的。
  那末,这岂不是唐友耕说谎了吗?那也不能这样说。因为,这一
  件事,我们今天已经是从经过几个转折才得来的了,难保没有出
  入,薛福成是“追忆而书之”的,更难保记忆没有错误。因此,
  薛福成所记这一件事,与事实当有一定的距离,是可以理解的。
  今天根据所见资料再审核一番,已和二十年前写这篇初稿时不同
  了。据许亮儒《擒石野史》记载,石达开到达紫大地那天,是天
  将亮的时候,先锋向松林小河桥头接触几次,给土司王应元在桥
  西用劈山巨炮轰退,即停止不攻。看来,石达开因从冕宁小路急
  行军到了紫大地,须要稍作休息,松林小河西岸有土司王应元率
  彝、汉兵勇扼守,而大渡河北岸却没有防军,因此,他派了一支
  小部队过河去侦察敌情,探路径。这支小部队,为防遇到敌人要
  战斗,可能是数百人,也可能是一、二千人。他们任务完了,就
  渡回紫大地。向唐友耕提供情报的人,却误会是既渡复撤回,并
  把人数作了夸大。这样,经过唐友耕告薛福保,后来薛福保告其
  兄薛福成,再经过多年之后,薛福成根据追忆来写,就成为今天
  所见的薛福成这种说法吧。
  
原文 发表于关于石达开大渡河覆亡的几件事  浏览:37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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